“不管如何，她一来救了城中百姓，二来肯信任收留我们，总归不是敌人。况且桑羽姑娘坦率聪慧，是一位性情中人。”
楚行舟说着走进内室，看到了厚实整洁又软乎的床榻，心中顿时轻松起来，径直坐了上去。
“所以也不必思量太多，今夜先好睡，明日还要去照顾病患。”黄尚苦脱了外衫道：“楚兄这一天累到了吧。”
楚行舟小幅度伸了个懒腰，笑道：“还好。”他侧头看着低身弯腰，仔细兑水的黄尚苦，沉默片刻，将脸扑进棉乎乎的被子上，状似不经意地道：“黄兄，我明日还想吃鱼。”
“好，今日的鱼如何？好吃吗？”黄尚苦伸手试水温。
“嗯，只是有些小了。”
黄尚苦笑道：“那明日给你做个大的。”
“两条可以吗？”
“好。”
楚行舟在枕头边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他无声叹了口气，准备脱衣睡觉。
“楚兄快来洗漱吧，水是温的，正好。”
“南明君还是要用法力清洗吗？”
“嗯，倒也费不了多少功夫。”黄尚苦笑着从红木衣架上拿下刚刚脱掉的外衫，道：“楚兄若是累了，就先休息吧。我去将吃剩的葡萄放回厨房，找个冷风口里放着，不至于明日坏掉，这么大的葡萄，烂了倒是可惜。”
楚行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问道：“不能用法力保存吗？”
黄尚苦边系衣服边道：“我的法力升温倒是可以，可若是降温，就不太管用了。”
他冲楚行舟摆摆手，笑道：“楚兄快些休息吧，我去去就来。”
“好。”
房门开了又关，楚行舟坐在床边敛眉不语。这天气还需要降温吗？没听说过。
他撇撇嘴，扯了外袍就冲出了门。
夜风在深秋中呼呼地吹着，晚间的气温在西部荒原上降到冰点，饶是身强体壮的南明君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他伸手碰了碰脑侧，头上便随之升起几缕缥缈白气来。黄尚苦搓了搓胳膊，转身走向厨房，掩紧了木门。
楚行舟蹬蹬蹬跑到楼下，只看到了空无一人的大堂和紧闭的厨房。他走到木门前，伸手又放下：啧，居然还特意关了门。
贸然闯进去太尴尬，去河边蹲点儿又不切实际。他抿嘴喷了口气，咚咚咚敲响了门：“黄兄？黄兄你在里面吗？黄...”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如此着急。”黄尚苦唰地一下拉开木门，穿堂风瞬间吹透了楚行舟的身体。
“阿，阿嚏——！”楚行舟作势吸了吸鼻子，抬起泛了水光的眸子，状似眼神迷糊道：“我方才未来得及同你说，你便出去了。”他踮脚看了看黄尚苦身后的厨房，开口道：“晚间吃的有些腻了，因而想吃葡萄，南明君就不必将它端下来了。”
黄尚苦张了张嘴，笑道：“好吧。”他脱下外袍盖在楚行舟身上，又忽的将手伸进了楚行舟的衣领里。
楚行舟眼瞅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愈来愈近，内心惶惶却退不开步子。
黄尚苦修长的手指从他的锁骨处划过，拿出了他挂在脖颈上的龙鳞，摩挲着疑惑道：“不对啊，怎么会这么快便失效了？难不成是灌进去的法力不够...”
楚行舟闻言低下头，硬着头皮装迷糊，眼神飘忽道：“龙鳞是管用的，只是我过于怕冷，体质畏寒，方才一时受了风，才冻到了。”
黄尚苦不放心，施法探查过后才将龙鳞重新塞了回去，道：“那便快上去吧，下面冷。”
“要拿着葡萄。”
黄尚苦笑起来：“好。”他转身走进厨房，拿起那盘葡萄道：“其实楚兄可以等我上去后再同我讲，拿个葡萄而已，用不了多久。”
楚行舟摇摇头：“我等不及。”
黄尚苦无奈笑道：“好吧，那便上去吃个够。”
楚行舟伸手拿过盘子，蹬蹬蹬跑上了楼。
黄尚苦跟在后面笑道：“我还当是出了什么紧急的大事，能让楚兄连衣服都穿反了。”
楚行舟闻言顿时愣住，唰地低头，才猛然发觉自己的外衫领口处露出了里子扎线。他踏上最后一节台阶，尴尬笑道：“太，太想吃了。”
“哈哈哈，那快进屋。”
明月高升，秋风四起。
楚行舟悄悄摸着吃撑到爆的肚子，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看着半盘的葡萄皮，心里叫苦不迭。
“楚兄现下感觉如何？还腻吗？”
楚行舟疯狂摇头：“不腻了。”再也不腻了。
“那撑吗？”
楚行舟看着南明君幽深的眸子，直觉不对：“有一点儿...”
黄尚苦笑了起来：“有时确是如此，腻的东西吃多了，就需要解腻，但解腻过后，又通常会因此吃撑。”他仿佛早有准备地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瓷小瓶，递给楚行舟道：“吃一粒会感觉好些，但不要多吃。”
楚行舟接过：“多吃如何？”
黄尚苦抿了抿嘴：“会肚子痛。”
楚行舟眯眼，也不继续深问，仰头吞服了一颗。
他低头正要喝水，却忽然感到腹部放上了一片温暖，待到看时，便惊地汗毛倒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