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容憾,程湘在见过周策后,便再没跟丁一提及。
原来,丁一敏锐如斯。
这几天,丁一总是请假,她不问便批假,倒是沈轻眉闲下来总闷闷不乐说一哥又去陪温凝姐姐了。
此刻,她不过凭着薄寒辞放水,坐在容憾生前待过的书房,翻找他的遗作。
而丁一,已经发微|信说,他有容憾的遗书。
她不得不信,丁一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对这件事,格外上心。
程湘思忖片刻,回:半个小时后,我来找你。
丁一手里那封遗书若真,那便是容憾死前最真实的想法了。
怀揣秘密,程湘心不在焉地翻看容憾的作品,匆匆一眼,便喟叹容憾的惊才艳绝。再想到经过客厅时,茶几上那放着的照片,他唇红齿白,正当年少。
心中刺痛。
却淡淡。
程湘合上纸张,像是虔诚的信徒,尘封容憾的过往。
也怕遗书作假。
她仍是耐着性子,将书房搜刮了阵,十分钟后,手心微微汗湿,她面容平和,款步走出书房。
下楼,不期然看到坐在沙发上,气势迫人,却摸着相框一角发呆的薄寒辞。
他在思念容憾。
程湘轻轻地想。
无端生了丝缕怜悯,她放轻步子,想让时光慢一些。
其实,她下楼,他便知晓了,只是现在,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在程湘面前流露各种心绪。
他张狂。
却无助。
像个孩子。
待甜丝丝的香气逼近,薄寒辞凛了凛眉:“看完了?”
容憾离世,他守着公寓,不说里外翻遍,也对这里了如指掌。
恐怕她想要的,根本不存在。
程湘点头,目光从他看似正常的右臂,落到他拇指抚着的容憾正当年的面庞,心软了软:“阿辞,谢谢你。”
薄寒辞轻哼一声,算是回应。
程湘又道:“我先回去了。”
“嗯。”薄寒辞显得不咸不淡,“我再陪陪容憾。”
后半句却泄露真心。
程湘面色从容,表示理解。
等那一抹亮色被门隔绝,薄寒辞凝视照片上的容憾许久,愧疚、怀念,甚至怨怪。
种种情绪,在他平静的表情下,四处流窜。
突然,他神色肃穆,放下照片,大步上楼。
***
程湘找到丁一,坐在沙发上时低头看了眼腕表,迟了五分钟。
“抱歉。”
丁一给她递了杯热牛奶,大大咧咧:“老大,你跟我客气什么。”
见她抿了小口牛奶,他放心,从信封里取出泛黄的纸页,慎重交给程湘。
程湘放下杯子,捻捻手指,才小心翼翼接过,看到上方裁掉的痕迹,愕然:“一半?”
丁一解释:“是。我有花钱买消息,今晚收到的匿名快递,什么信息都没留。他不为钱,应该有其他目的。你放心,我会差,或者等他跟我谈,什么时候给我下半张。”
程湘分神听他说话,翻过信纸,看到端正的字迹——
阿辞,我配不上程湘。
她值得最好的。
我撑不住了。
我生下来就是多余的,这十多年喜欢程湘的时光,是我偷来的。
既然你和她发生了这样的事,请你好好照顾她。
程湘盯住落款的“容憾”,对比在容憾书房见到的他的笔迹。
是容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