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文是高治平在日记本上杜撰的一个小说片段,这个故事的主角是高治平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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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已经不记得奶奶的样子了。
大概从能记事起,我与奶奶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只记得最后一次见她,是她气势汹汹提着一只老母鸡来我家兴师问罪。
那是奶奶最后一次来我家,也是我记忆里唯一的一次。
大概情形就是,老太太一边将老母鸡交给大儿媳妇让她炖汤给孙子孙女吃,一边严厉斥责她那个发了点小财的大儿子,不去照顾她刚刚走上社会的小儿子。
我和弟弟彼时正在外头玩耍,并不知道奶奶来了,但奶奶彼时也并未留下来看我们一眼。她儿女一大堆,在身边长大的孙子孙女也是一大堆,对于我们这两只没有养在身边的阿猫阿狗,委实提不起嘘寒问暖的心。
虽然不知道结局,大概奶奶是没有讨到什么好的。
天底下的母亲都疼老幺儿,毫无疑问。
我的父亲是一个大写的二十四孝儿子,毫无疑问。
但她的大儿媳妇,我那精明厉害堪当全家精神支柱的母亲,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们与奶奶这种薄若履冰的关系,源于奶奶年轻时一段轰轰烈烈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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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前,一个寒冬腊月天。
北风呼啸,天寒地冻,茫茫白雪覆盖了无州东部的丘陵地区。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整个世界变成了惨白的荒原。几个小山丘在暗淡的天宇下,反射着微弱的天光,像一个个刚蒸熟的白色窝头,似乎还在冒着热气。
在一个山下的低矮破旧的小庙里,有一对可怜的母子正在饥寒中苦熬。那母亲的年纪实在很难估算出来,乍看她的已经花白的头发,爬满了皱纹脸额,以及瘦骨嶙峋的身子,谁都会判断她不下于五十岁。然而,事实上,过了这个年,她才刚满三十五岁呢!
她披着一件破旧的男式大袄,头上戴一顶脏兮兮的棉帽,那一身褴褛的衣衫,还是一家好心人看她可怜施舍给她的。
她脸色苍白,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疲倦无神,欲哭无泪,透露着绝望和悲愤的内心。然而也正是这眉宇间的坚毅,还略微能显示出她其实还很年轻。
她怀里搂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那孩子在瑟瑟发抖,低声啜泣。虽然母亲在屋里升起了一堆火,但在大雪封山的时候,哪里能找得到多少枯柴,何况这座百年小庙大半已经坍圮。只是北墙还可以挡一下扑面而来的凛冽朔风罢了。在连门都没有的破屋里,这一堆微弱的火焰能顶什么用呢?
小孩子刚刚吃掉了他母亲藏起来的最后一小块红薯。刚刚烤过红薯的庙里,仍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可是,烤红薯这种东西,是越吃越让人觉得饿,小孩子因为不能吃饱而小声哭闹,而他的母亲已经是两天一点食物也没有粘牙了。
她轻轻地摇晃着怀里的宝宝,口里低声絮叨着:
“我的好三儿啊!我的宝贝三儿,等明天风雪停了,咱们就可以出发去无州啦。无州有你的舅舅,到了那里,咱们就会有吃有穿,不再怕又冷又饿啦!好三儿,别哭啦,娘没法给你东西吃……快别哭啦,你哭一声,娘的心肝就打一下寒颤呀!……”
小三儿还是低低地啜泣着。过了一会儿,他那稚嫩的声音问道:
“娘,咱们到了舅舅家,真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吗?”
母亲充满信心地说道:
“你舅舅是无州县学的教书先生,有的是钱呐,什么好吃的也买的起!你舅舅可比我还疼你呢!”
她轻轻地拍打着儿子,想象着不久之后的美好生活。
“那我就要吃两个大馒头。我还想吃大肥肉!我还想吃冰糖葫芦呢!”
小三子那童真稚嫩的眼里,放射出无限憧憬的甜美而清纯的目光。母亲也高兴起来,激动地说道:
“是呀,我们不但能吃上馒头,吃上肥肉,我们甚至还能吃上炖排骨,吃上烤鸡翅,还有炸得黄灿灿的佩香的鸡腿呢!以前你姥爷在世的时候,每到过年的时候总给我们买一大堆好吃的。除夕夜里包牛肉饺子,那时候我还比你大不了一丁点儿呢,你姥娘和我一块包饺子,晚上我经不起熬夜,就一边包着饺子一边打瞌睡,你姥娘就轻拍着我的手,叫着:
‘翠萍,翠萍,快起来,眼看要发纸马啦!’
呵呵,翠萍是我的小名儿。唉,那时候的日子真好啊!可是自从我跟了你的那个死鬼爹,就东奔西走的,让你跟着吃了苦头啦!……”
翠萍一边回忆着,一边忧伤地看着庙外的风雪。
“我爹怎么都出去唱戏一年多了,还不回来接咱们?你不是说今年他就发财回来,给我买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吗?……”
娘俩说着话,三儿渐渐忘记了饥饿,不再哭闹了。他想起了一年多来没有见过一次的爹爹。
翠萍不由地泪眼朦胧起来。这几个月来,她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求告无门的打击,已经使她硬起了心肠,不再轻易流泪了。可是这个年幼无知的儿子提起了他的父亲,那个东飘西泊的戏子,她怎能不深深地伤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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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萍的娘家姓郭,原是无州口镇马陈村的一户殷实的富农家庭。她的父亲,曾经拥有过两辆大骡车。整年家与他弟弟在外面跑腿贩运货物。
有一年夏天,雨水频繁,轻易不发洪涝灾害的无州,这一次也未幸免于难。回马陈村必过的汇河桥,淹没在了河里。那桥也不过是座高出河水不高的小桥。
翠萍的父亲等不及大水退去,着急回家,决心冒险把货物运过河。
他自恃艺高人胆大,熟悉这里的地形,于是他在前面缓缓地牵着骡子,从水面下几尺的桥上过去,就这样摸索着走到了汇河中央。
可是,那只骡子忽然打起了响鼻,骡子的一条腿踩在了桥的边沿上,而大桥的栏杆已经被洪水冲毁了。于是,骡子一时不慎,蹄子踩空了,整个骡子都掉进了河里。
此时汇河的水很深,整个骡子立刻就遭受到了灭顶之灾。可是求生的本能使那只骡子从淤泥中猛地弹跳了起来,甚至竖立起的前腿搭在了桥沿上。
那时,翠萍的父亲眼看骡子的鼻子露出了水面,本以为骡子可以得救了。正在高兴起来,没想到那拉着重货的大车被骡子坠河后拉得翘了起来。等骡子的头冒出河面时,那大车猛地一落,恰好砸在了骡子的头上。那骡子嘶鸣一声,再次掉进了河里,从此再也没有探出头来。河面上漂起了一缕缕的鲜血……
翠萍的父亲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惨剧,却一点办法也没有。那时候的一辆骡子车值好多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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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这场灾难,翠萍父亲很少再出去赶大车了,从事的主要活儿就是在家种地。他此前几年走南闯北的,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只有让孩子读书做官,才能使家业真正发达起来。
于是他就拼命供儿子读书。可是儿子虽然饱读诗书,终于没有成就功名,后来还是托关系进了无州的第一所中学当了教员。
翠萍在娘家的时候,虽然不过就是种地干活,但是由哥哥教着,也算认识了一些字,还不算是睁眼瞎子。
如果翠萍父亲在家安安生生过日子,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可是为了一桩大买卖,他在决心洗手不干运货这一行当之前,他还是决心再出去走一趟。
可是谁能想到,这最后的一趟出车,竟然使他死于非命了!
那天他给邻村的一个商户运送一批货物到齐州。到了半路上遇到了两个劫匪。抢了东西还不算完,还逼迫他驾车带他们去齐州。他表现得有些不愿意,那两个逃兵就用鞭子猛抽他。他一路忍气吞声,到了齐州府。就在城门口向守城的兵举报了逃兵。那两个劫匪被迫交出了货物,但是时隔不久,贿赂了相关人员,劫匪居然就被释放了。
当翠萍的父亲回无州的途中,在老虎岭地区又遭遇了那两个劫匪。他们不但打劫了钱财,最后还把他抛尸荒野了。
这是当时震动无州的一个惨案。这案子最后虽然破了,可是翠萍的家境却也一落千丈了。
……翠萍回想着父亲的悲惨经历……之后又开始回想自己曲折的感情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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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以下文字改为采用高治平的视角。)
奶奶翠萍虽然现在已经姿色全无,可是年轻的时候,却也是一位名闻口镇陶镇一溜儿陈村的俏佳人。
那个时候的无州农村,生活还是十分的艰苦和单调,面朝黄土背朝天。口镇马陈村尤其如此。
而年轻时候的翠萍,内心则是热烈和活泼的,于这种艰苦和单调的生活,十分格格不入。
翠萍每日出门,必是扎着红红的头绳,必是挺着胸脯一路大声唱着歌曲,歌声可以从村头飘荡到村尾,全村人都可以听到。
翠萍不仅爱俏,而且嗓子很亮,这是那个时候村里人公认的。
一个扎着红头绳小辫子的女孩,肩膀上扛着锄头,一边唱歌一边从田埂上走过,她的扮相娇而俏,两只小辫如两只蝴蝶翅膀在肩膀上一翘一翘,春光在她身上多显示了几分生机;她的歌声甜而亮,尾音袅袅如一管清笛在追逐着云雀轻舞飞扬,引得地里劳作的小伙子们纷纷侧目。
那个时候的高南梁,估计也是这样默默地看着翠萍的吧。
后来翠萍便嫁给了高南梁——我的爷爷。他们是一个村的人,是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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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代,没有手机,没有电视电脑,没有LV,也没有跑车洋房,一根红色的头绳已经是最打眼的表现。再热情奔放的女子,在以相夫教子为女儿家任务的农村,也会逐渐被逼得褪去青春的锋芒;再爱俏的姑娘,在单调而黯淡的时代年轮里,也会如明珠蒙上一层又一层微尘。
即使翠萍是一枚标准的文艺女,但遇上那个时代,毛用都没有啊。
于是翠萍嫁得很利索,很快有了我的父亲,然后是姑姑。
我爷爷高南梁是个典型的农村男人。
按照我父亲以及我大姑的性格推测,爷爷高南梁应该也是个吃得来苦却不太精明的人,脑回沟少了几个弯弯,肚子里少了些花花肠子。
跟着这样一个男人,基本上这辈子就是这么个状态了。
我想,那一段日子应该是安稳而平顺的吧。
可是……世界上总是有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直到另一个男人的出现,翠萍的生活彻底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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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没有电脑没有手机,可是突然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一支唱戏的队伍。于是,整个村子炸了毛一样地轰动了。
在我们那里的农村,唱的戏叫“梆子”,也就是“无州梆子”,这是当地民间最喜爱的戏。我特地查了一下资料,书上是这样介绍无州梆子的:
无州梆子,是河东省无州市地方传统戏剧,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
无州梆子流行于河东中部无州、安州等地区,又名“无州讴”。无州梆子包括梆子与徽调两类声腔。清中期以后,徽班流入安州一带;随后梆子腔亦流至汶上一带,并逐渐与徽调合流,同台演唱,后梆子与当地语音结合,有相当发展,开始居于主导地位,剧种遂称“无州梆子”。无州梆子的道白字正、声硬、音直,唱腔粗犷激昂、刚劲豪爽、高亢奔放,多在高音区,没有大幅度的旋律变化和音符跳跃。
乾隆末年(约1786年至1795年间),安徽徽戏班社——老阳春, 循四大徽班进京的道路北上,至安州西南夏张附近的程子寨王侍郎家定居下来,开始在泰沂山区一带活动。在此以前,起源于陕西、甘肃一代的“秦腔”,已经河南传到鲁西南,并形成了特色鲜明的“梆子腔”(当地群众称为“本地梆子”)。粗犷高昂的鲁西南“梆子腔”很容易被当地人接受,因而日渐兴盛。比“徽戏”等其他艺术形式更符合泰沂山区人民刚直侠义的性格。“老阳春”班为自身生存,开始逐步移植“梆子腔”这种深受当地群众喜爱的艺术形式。自此,“梆子腔”与徽戏日益融合演变。因后来的演员大都是当地人,受到地方方言等因素的影响,逐步发展变化而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无州梆子”。
从清光绪末年到抗日战争(约1886年至1937年)爆发以前的五十年间,是无州梆子发展史上的“黄金时代”。当时专业班社数量可观,流行区域不断开拓。仅在安州、无州、新州一带,就先后建立了十多个科班,培养了四百多名演员,有十几个职业班社常年活动。随着职业班社的不断增多,其流行区域也逐渐跨出了泰沂山区。东至日照,南到临沂以南,西到平阴,北到齐州、博州一带,常有职业班社去演出,大有蓬勃发展、日渐兴盛之势。然而由于日军入侵,使这个日趋繁茂的地方剧种遭受了严重的摧残。班社被迫解散,艺人四处飘零。除有少数民间业余剧团季节性演出活动外,无一个职业班社存留,也无一个科班建立。只有抗日根据地的文工团仍以无州梆子的曲调演唱革命内容,唤起民众共同对敌。无州梆子日趋衰退,到了没落的边缘。
1954年1月14日,无州县召集起五十多名艺术水平较高、在群众中有一定影响的无州梆子老艺人,建立了“无州国营民艺剧团”,这是无州历史上第一个国营专业无州梆子文艺团体。1956年,正式改名为“无州梆子剧团”。从此,“无州梆子”这几近灭绝的古老地方剧种,在党的“双百”方针的指引和各级**的关怀支持下,重又获得了新生。随着国营剧团的建立,培养新生力量的方法也由过去的艺徒科班制改为招收学员制。无州县剧团于1954年、1956年、1959年连续招收了三批学员,共计100人。学员同正式演员一样,都有了固定工资,享受各方面平等的政治待遇和权利,真正成为剧团的主人。在整理、改编、演出了大量的传统剧目的同时,学习,移植,创作了大量的现代剧目,并积极上山下乡,送戏上门,取得了很大的成绩。1962年郭沫若副委员长在安州观看了《八件衣》,罗瑞卿、杨得志等同志在新州观看了《赵连岱借闺女》,并给予了高度评价。特别是《送猪记》的进京演出,使无州梆子开始走向全国。
1967年由于历史原因,这个仅有的无州梆子剧团被迫解散,无州梆子又遭受了一次毁灭性的摧残。1974年,按照县委的指示,在县文艺宣传队(1970年建立)的基础上,从下放到工厂去的原剧团演员中,抽调回了十多名中青年同志,重新恢复建立了“无州梆子剧团”,无州梆子又获得了第二次新生。1977年招收了20名新学员,为无州梆子充实了新生力量,无州梆子这个古老的剧种又恢复了勃勃生机。
建国后,无州梆子艺术有了较大发展,由无州梆子剧团整理创作的《墙头记》、《锦阳关》、《三定桩》、《红柳绿柳》等在民间脍炙人口。尤其是《红柳绿柳》,在我们那里,人人都会哼两句。在精神文明物质产物都很匮乏的那个时代,这就是茶余饭后难得的消遣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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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个来到马陈村的戏团,只是一个民间戏团,也不晓得是哪个单位组织的,他们走南闯北给农村各个地方唱戏。农忙的时节常常就自动解散了。
但即便是一个由农村人自行组织的名不见经传的小戏团,也给这个村子里枯燥的生活,带来了一丝异样的激动和快乐。
那种激动和快乐,不亚于现在的年轻人,在等待一部制作成本动辄数亿数十亿的大片上映。
戏团在村子里呆了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太阳一下山,村子里的人们就赶紧匆匆忙忙地吃点饭,把自己和孩子洗一洗,然后便扛着大板凳小椅子,提溜着水烟筒子,拉扯着小孩子,成群结队去看戏。
我的奶奶翠萍也不例外。
不仅不例外,她比别人看戏的欲望应该还更强烈些。
虽然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她却还处在人生最好的年纪。
她那颗爱唱爱跳爱俏的心还在砰砰砰地跳动,她骨子里那些青春的热情还没有褪尽,那把曾经要燃烧却没有烧起来的火种重新又有了点燃的欲望。
那些在简陋的舞台上妖娆生姿的面孔,对于她来说,应该不啻于现在的明星吧。而她,就是一个忠实的粉丝。
在一个粉丝的眼里,心中的偶像就是一切,老公孩子什么的,都得靠边站。
以前听说过一个刘德华的粉丝,为了圆自己做的偶像梦,已经到了屡次自杀的地步。前些年各大媒体都传播过这个新闻,那个小小的女粉丝就是用这种执着而极端的方式,将自己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我的奶奶翠萍自然是没有这么极端的,她只是将她的第一个家庭推向了支离破碎。
只是,如果不参考这个粉丝的心态来理解自己的奶奶翠萍,我还能以什么心态来理解她呢?
或者说,从爱情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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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戏团在村子里呆得久了,自然跟很多喜欢看戏的人也熟了。
描写古人故事的小说里总是写,那些特别喜欢看戏的戏迷,到了情节的最后,都会上演一场跑到后台去偷看戏子的戏码。
我想,我的奶奶翠萍估计也做过这样的事,偷看那些戏子们化妆,跟他们混熟了,然后打成一片。
或者,就是在那个时候,她遇上了那双喜欢与她对视的眼睛。
偶像也是凡人。
唱戏的也会寂寞。
或者,还应该有怦然心动?
没有人能猜测得出这里面发生了什么,总之,我的奶奶翠萍,一个有着两个孩子的年轻妇人,和戏团里的一个唱戏的看对了眼,生出感情了。
我从小就从大人们嘴里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叫做“婊儿无义、戏子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