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纬忙说道:“怪我唐突,惹乳娘伤心,母亲那边我未敢去问,自然也不该问乳娘!”
陆萱拭拭泪,摇头说道:“不敢比你母亲!我自进宫的第一天起,就告诉自己,我只是个奴婢,再如何受到你父皇母后的信赖,都永远不能忘了自己的身分,自然不能与太后相提并论。”
高纬急了,说道:“乳娘,又说这话,你是知道我的,在我心中,从来都将乳娘与母亲等同视之!”
陆萱忙道:“有你这句话,乳娘足够开心一辈子了…只是没想到,高俨到死,都不曾与乳娘化解旧怨,想想心里就好痛,若是你们告诉我一声,或许乳娘能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也不至于要他死啊…”
“当时我问祖珽,该当与乳娘相商,可他却说不当让你掺和进来,免得再与太后生了罅隙,再添怨恨!可提婆知道此事啊,他怎么也没有知会乳娘一声?”高纬信了陆萱的鬼话。
“不曾与我知道,”陆萱拿着帕子,擦净了脸上的泪水,接着说道,“提婆长大了,好多事都不和我说了,只道是一心为了皇帝,要为皇帝分忧,就怕我这个母亲太过心软,误了皇帝的大事,倒与祖珽相处甚欢,有事也爱与他商议,都不信我这母亲了,哎!”
高纬点点头,应道:“这倒也是,男人心虽狠,却利于大事,乳娘虽多谋略,但终究是女人,若感情用事,只怕如提婆所担心的,会误了大事!我身边有祖珽与提婆,真是倍感欣慰啊!”
陆萱一脸赞赏之情,点头说道:“纬儿也长大了,天子风范更盛,此乃大齐之福啊!”
高纬呵呵笑道:“谢乳娘夸奖,我自然要当个好皇帝,不让人小看了去。”
陆萱又道:“身为皇帝,操心的是朝政大事,按说后宫更不当与你添乱,可齐儿此次太过鲁莽,替别人瞎操心,差点坏了你的大事,我刚刚也说了她,也算是知道了自己的过错!”
高纬叹了口气,说道:“齐儿…还好吧,我是有些日子没去看她了。”
“不好!”陆萱摇头说道,“成天愁眉苦脸,闷闷不乐,知道你恼了她,自然伤心难过,还能好到哪去?”
高纬有些黯然伤神,无奈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实在是放不下心中芥蒂。
“我确实恼她,可又不忍心责罚她,但现在…还没有办法面对她,与其见了面,心存怨恨,还不如等段时间,淡忘了这事,再去见她!”
“也好,等到你们两人,开始挂牵彼此,自然就忘了那些不快的事情了,这样反而更好!”陆萱点点头,说道。
陆萱弄明白了高纬的真实想法,便也放下了心,终究他是爱着木颉丽的,时间一久,或许两人便能和好如初了。
.......
胡太后失去最宠爱的儿子高俨,自然没的那么快能够释怀,虽说是高纬下的命令,不好对这个皇帝再作文章,可总得找到几个参与其中的人,用他们的鲜血以祭奠高俨的在天之灵,特别是亲手杀死几个孙儿的行凶之人,一定要找出来千刀万剐,才能消她心头之恨。
最清楚这件事情的,莫过于在皇宫中巡守的羽林军了,胡太后决定招几个羽林军的领军将军问个清楚。
“拜见太后!”刘桃枝跪地拜道。
毛思安见刘桃枝毕恭毕敬地行礼,便也跪在地上,行起礼来。
“拜见太后…”毛思安拜道。
“两位将军起来吧,韩石呢,怎么没来?”胡太后神色黯然,低声说道。
“他要巡守呢,若咱们三个都来了,便没人带兵守卫皇宫呢…”毛思安大大咧咧地说道。
胡太后点了点头,说道:“嗯,毛将军说得对,哀家知道你是最老实的,如今哀家想要弄明白一件事,你可愿意如实告知?”
“俺…俺粗人一个,脑子里不装东西,太后不如问他吧?”毛思安说道,指了指边上的刘桃枝。
胡太后勉强一笑,说道:“哀家自然会问他,就看你们谁会对哀家说实话了!我且问你,皇帝当日诛杀高俨,都有谁在场?”
这件事情,毛思安还真的不知道,因为他去的北宫,并不知谁杀了高俨。
“这…俺可不知道,俺真的不知道,俺反正是没有见到…”
“那北宫里,哀家的孙儿,是谁杀死的?是不是你!”胡太后突然提高了嗓门。
毛思安一怔,当时血淋淋的场面,又浮现在他的面前。
“不是俺,不是俺了!”毛思安连连摆手。
“那是谁?是谁杀了哀家的孙儿?”胡太后又激动起来,心中又悲戚不已。
“不…不能说,皇帝有旨,不能说…说了,会掉脑袋…”毛思安感到浑身不自在。
胡太后嗫嚅着双唇,泪水流满了脸颊。
“所以,你是知道的,对不对?”胡太后颤抖着指了指毛思安。
“不…俺不知道…俺什么都不知道…”毛思安不停地擦着汗,说不出是胆怯,还是着急,或许是撒谎的滋味并不好受,让这个莽撞的汉子竟然也无所适从了。
“你怕皇帝赐你死罪?所以不肯告诉哀家,那你知不知道,哀家也能赐你死罪?”胡太后厉声说道。
“俺不怕死呢,俺怎么会怕死?只是杀死太后孙儿的不是俺,太后为何要处死俺?”毛思安嘟噜道。
“你不肯告诉哀家,便是欺瞒太后之罪,哀家当然可以将你赐死,怎么样?毛将军,说还是不说?”胡太后想要吓他一吓,逼他说出实情。
“那…那俺去向姐姐说一声,告诉她,太后要赐死俺,叫她以后不要想俺了…”毛思安说着,便自顾自地起了身,准备朝宫外走去。
“站住!”
胡太后想起毛楚楚,便自然想起和士开,便也不曾真的想处死他了。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了,那你先出去吧!哀家不杀你!”
毛思安喜滋滋地说道:“真的吗?那俺谢过太后了,呵呵呵,那俺先回去了。”
“去吧!”胡太后摇摇头,拿他真是没有办法。
毛思安头也不回,径直走了出去。
胡太后看了看跪伏在地的刘桃枝,说道:“宫里头,哀家还能信谁?刘将军,你说!”
刘桃枝不敢抬头,伏地说道:“太后依然可以相信臣,然而臣什么话也不能说与太后!”
胡太后起身,走到这个曾多次听命于自己,帮助自己排忧解难的人面前。
“抬起头来!”
只见刘桃枝慢慢抬起了头,脸上竟全都是眼泪。
“你…为何流泪?”胡太后幽幽地问道。
刘桃枝哽咽道:“臣自高祖在位时起,一直忠心侍主,但凡是太后与皇帝的命令,臣莫不敢从,如今,臣第一次遇到皇帝的命令有违太后的旨意,明知太后会为此伤心,却又不得不从,所以替太后伤心落泪!”
胡太后点点头,说道:“你的忠心,哀家是知道的,你只要告诉哀家,当日参与此事的人是谁,哀家便只问他们的罪过,绝不为难你!”
刘桃枝摇摇头,悲戚地说道:“臣若告知太后,太后不杀臣,皇帝却要杀臣,不如请太后杀了臣,倒可以落得个忠义的美名!”
胡太后终于了解此次高纬的计划是何等周密,竟然没有一人敢说出真相。
“你一直忠心于我,我又怎么舍得杀你,若杀了你,哀家可信赖的人,便又少了一个,你说得对,太后与皇帝起了争执,做臣子的自然陷于两难之境……哀家只想问你,以后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继续效忠哀家?”
刘桃枝从话里听出了生机,便连连叩头,一边说道:“臣定当继续为太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胡太后拍了拍刘桃枝的肩膀,说道:“你退下吧,哀家累了,要好好歇息一阵了!”
刘桃枝起身,说道:“臣谢太后不杀之恩,还请太后保重凤体!”
胡太后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便转身朝内殿走去。
刘桃枝感激涕零,见太后业已走去,便也独自走出了寿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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