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后趁机给昙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着自己的意图说话行事。
昙献这才明白了胡太后的意思,不肯告诉高纬真实的卜算结果,只怕是胡太后动了另立太子之心了!!
高纬饮了口茶,叹了口恶气,说道:“祖丞相尚知卜算,佛门中人竟无这等本事?”
昙献一边思索一边支支吾吾,“佛法本无边,只是…只是贫僧法力尚浅…请陛下恕罪…”
高纬摇摇头,继续喝茶。
胡太后笑道:“佛祖不让行占卜之事,你别为难他了,好了,大师请移步华林园,给宫中信徒讲讲佛法去吧!”
昙献正不知所措,见胡太后为自己开脱,又让去华林园讲经,这才一身轻松。
“是,太后,陛下,贫僧告辞了!”昙献一边行礼,一边退出寿安宫。
高续唉声叹气,连喝几杯闷茶。
“纬儿,如今,作何打算呢?”胡太后试探道。
高纬吐了口气,说道:“我已传令全国上下,即使寻遍深山野林,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们的下落,其他邦国,我也已经发了国书,若寻到了人,我齐国必有重谢!”
胡太后叹道:“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高纬抬起头来,不解地看了看母亲,问道:“母亲这话何意,倒象是在责怪儿子?”
胡太后没好气的说道:“本来就是啊,好端端的,你为何要让太子出宫?如今倒好,德妃丢了,太子也丢了,到底是谁掳走了他们,没人知道?到底他们身在何处,也没人知道,简直就是笑话,这可不成了天下各国的笑话吗!?”
高纬听得胡太后此话,有些生气,便反驳道:“若母亲不答应德妃回乡省亲,又怎会生出这样的事端?就连皇后省亲,历来都少有,何况德妃呢?母亲竟然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还不是因为…”胡太后本想说,还不是因为要立胡珮慈为皇后,少了一个木颉丽的这样的劲敌,自然是巴不得的好事,可终究这样说出来,私心太过显露,胡太后便改口道,“还不是因为成全她的一番好心吗?她主动退出皇后之位的争夺,母亲感激她,所以才答应了此事,谁知道你,却连恒儿都让她带回去了!”
高纬幽幽地说道:“我让恒儿随她同行,自然有我的考虑,一来正好借此机会,让恒儿了解百姓疾苦,终究太子是要继承大统的人,对他不无好处!二来嘛,我也不想让他留在他的乳娘身边,免得等他长大了,又如同儿子一般,夹在母亲与乳娘之间,进退两难!儿子这样做,难道还做错了不成?”
“你没错,是母亲的错!”胡太后提高了嗓门,也发怒了,“母亲不该立珮慈为皇后,不该让德妃回乡省亲!如今太子也丢了,都当是母亲的错,对不对?好吧,既然母亲错了,那母亲就将功补过,太子丢了,那母亲便替你,另立太子人选,那毛氏的孩子,叫…叫什么,嗯,总之就是二皇子了,我看他就很好,便立他为太子!”
高纬嗤之以鼻,哼道:“母亲连二皇子的名字都记不得,又如何知他好坏?还要立他为太子,让别人听去,这才是笑话呢!”
胡太后也哼道:“我是不记得,但不代表他不好,哦,对了,恪儿,恪儿,谁说母亲不记得他的名字?就立恪儿为太子!”
高纬根本没想过另立皇储之事,只是摇头拒绝。
“德妃与恒儿杳无音讯,这边便另立太子?这样绝情的事情,儿子可做不出来,我坚信,他们母子一定会回来的,只要他们尚在人世,另立太子之事,母亲便不用提了,儿子不会答应的。”
胡太后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说道:“我记得你乳娘曾说过一个故事,那还是立高恒为太子的时候,她劝我说啊,说汉代的时候,有个赵飞燕赵合德姐妹,自己生不出孩子,却又不想让别人的儿子立为太子,结果,不仅害死了其他的皇子,就连没出生的孩子都胎死腹中了,想想真是可怕,母亲可不想我大齐皇宫,生出这样的祸事,如今妃嫔众多,都在纷纷议论另立皇储之事,难保没有几个赵氏姐妹这样的毒妇,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纬儿啊,你可得想清楚,母亲,可是为了你好!”
高纬听得母亲这一番话,明显有所动摇,不说胡太后说得多有道理,只是她如今搬出了陆萱的一套说辞,似乎是无懈可击,极有说服力。
“乳娘说过这样的话?”高纬狐疑道。
“当然了,母亲嘴拙,自然讲不出这样的话来,当日我听了你乳娘这番话,才赶紧同意立恒儿为太子,以此断了后宫妃嫔邪念!”胡太后说着便喝了几口茶,搜肠刮肚讲了这番话,不仅是口渴,心神都疲惫了。
高纬点点头,说道:“那好,我便要当面向乳娘问一问,看看该不该另立********太后脸色一变,不悦地说道:“去问吧去问吧,赶紧去!看她这次还有什么话好说!”
“好,母亲,终究事关重大,儿子不仅要问问乳娘,还想问问丞相,终究他们是朝廷重臣,皇储废立,国之大事,不可不与他们商议!”高纬知道母亲怪自己看重乳娘,便想借这番话安慰一下母亲。
胡太后翻了个白眼,冷笑道:“去吧,我还不知道你,就想听你乳娘的!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为何不请来三公九卿一起商议?”
高纬笑了笑说道:“嗯,待儿子先问过乳娘与丞相,权衡利弊,心中有了底,别说邀请三公九卿,便是当着满朝文武,重议此事,也未尝不可啊!”
高纬说完,对着母亲行礼拜别。
胡太后也不看他,任他离开寿安宫。
但凡看到高纬倚重陆萱之时,胡太后心中就郁闷万分,烦恼不已,她与陆萱的情谊虽深,但那是另一回事,自己的亲儿子与他人亲近,谁会不黯然伤神呢?
胡太后怅然若失,有如心头残缺了一块似的难受。
…………..
这段时间,陆萱因木颉丽母子失踪之事,心神俱疲。
当初,陆萱见高纬宠爱木颉丽,便收为义女,自然是另有打算,这是在为自己将来在后宫争得一席之地而筹谋,立高恒为太子一事,名义上是为木颉丽争得更高的位分与尊贵,其实最后也是为陆萱自己增添一分荣耀。
母凭子贵,不容置疑,用在陆萱与木颉丽身上,便又是母凭女贵了。
如今木颉丽和太子一起失踪,无疑是告诉陆萱,自己的安排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切都已前功尽弃,以后单凭着自己是皇帝乳娘的身分,如何与太后分庭抗礼?。
一想到这里,陆萱就感到万分惆怅,万分失望,但同时又有一个声音在谴责自己。陆萱不得不怀疑自己,对他们母子的挂念与担心,莫非只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不不,绝不只限于此,自己与他们亲密无间,如同家人,如今的思念悲伤之情,乃是真情流露,绝无虚假,脸上的泪水就是最好的证明。
“丞相,皇储废立之事,该如何是好?”
陆萱心力交瘁,一时也没了主意,便请了祖珽来到府上,征求他的意见。
祖珽眨了眨灰色眼眸,幽幽说道:“如今之计,不如顺着太后的意愿吧…”
“立毛氏的儿子为太子?”陆萱皱起了眉头。
祖珽点点头,答道:“周国不复国书还好,如今复了国书,却说德妃与太子不在周国,这自然让我朝廷中人各起异心,听说,每日往来太后宫中的臣公络绎不绝,必定是为了劝说太后,改立太子之事吧!”
陆萱也早已听说此事,有些无奈,叹道:“丞相的意思是,改立太子一事已是人心所归了,凭我们的力量,已经无可挽回了,对吗?”
祖珽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喃喃说道:“这个嘛,说不好,夫人如果实在想保留高恒的太子之位,那祖某必定会奋起还击,站在夫人这一边,只是,于情于理,我们都胜算渺茫啊。”
陆萱揉了揉太阳穴,头痛之极。
“你说的何尝不是啊,即便是我自己,都找不到任何理由来阻止此事,这周国人也真是奇怪,到底有何企图,为何不承认掳走了德妃母子呢?是要城池,还是求钱财,总得开个条件吧,如今一口回绝,查无此人,这可真是让人费解?丞相,你在周国有无故人,不如私下里打探一下,德妃母子到底是不是被扣押在那里呢?”
“故人?”祖珽思索了片刻,摇摇头,说道,“这还真没有…不过依祖某看来,不妨找几个经商之人,看看他们在周国有何耳闻,说不定能问出个头绪来呢!”
陆萱勉强一笑,赞道:“这也是个办法,可以一试…”
祖珽安慰道:“祖某今日就去安排此事,只要能确定太子尚在人世,我们便多了一分抗衡的理由!”
“那…若不能呢?我们真的就束手无策了吗?”陆萱心有不甘。
“其实夫人不用太过担心,”祖珽笑了笑说道,“即便是立了毛氏的儿子为太子,那又何妨?等到德妃母子平安归来,我们难道还没有办法让高恒重登太子之位吗?”
陆萱勉强一笑,问道:“丞相说得如此轻松,就这么有把握?”
祖珽也呵呵连声,说道:“只要是夫人想做的事情,祖某就算是赴汤蹈火,也要替夫人达成所愿!”
陆萱倍感欣慰,点头笑道:“丞相有心了!”
祖珽立即禀报高纬,发出诏令,命边关守将盘问过往商贾,是否在他国听到木颉丽母子的消息。
然而玉文邕与木颉丽重逢,不想放她归齐,自然对国内上下也封锁了消息,如今木颉丽藏于尼姑庵内,连玉文邕这个皇帝都不知她行踪,世人就更加打探不到她的下落了。
祖珽此举,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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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颉丽周国之行,详见《他国之妃》第25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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