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高兰邀请秦文到凤阳殿做客。
谁知进了凤阳殿,见到梳儿替公主打理一切,便有些紧张起来。
高兰请秦文入座,将茶水推至秦文面前,秦文却只是不喝。
高兰颇觉奇怪,问道:“你喝茶啊,莫不是我这公主怠慢你了?”
秦文傻笑着,低声说道:“不是,不是…”
梳儿笑盈盈的递上点心,一边说道:“既然公主视你为友,我这个做奴婢的便也不多事了,今日不问出处,只管随意些才好!”
秦文不敢抬头,一来梳儿这话,更让自己明了位分尊卑,二来,他是怕梳儿认出自己来,当初自己与太子高恒在宫中偶遇,梳儿骂他无礼,还将他推倒在地,这一件事,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一直耿耿于怀。
高兰见梳儿在场,秦文愈发紧张,便问道:“秦文,你不用怕,梳儿阿姊是我的亲人,她不会说什么的。”
秦文用余光瞟了瞟梳儿,只是僵着笑容,不说话。
梳儿知趣,笑道:“公主,你们自在说说话,奴婢忙其他事去了!”
待梳儿走远,高兰便问秦文:“你似乎很是怕她,莫非你认得她?”
秦文哼道:“怎么不认识!”
高兰看着秦文,见他脸上竟有一丝忿然之色,大为不解。
“看来,不仅相识,还有过不快?”
秦文吁了口气,说道:“几年前的事了,不说也罢了,只怪我自己心眼太小,一直还铭记于心!”
高兰笑道:“我正要听呢,你却不说了,别扫了我的兴,快快说来。”
秦文呵呵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那日我在宫里乱撞,见一男童,不知是太子,便和他说笑起来,这梳儿不由分说,便将我推倒在地,害我栽了个大跟头,你说我该不该恼她?”
高兰听得明白,安慰道:“阿姊行事是有些泼辣,但心肠是极其善良的,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主子,言行过激,也无可厚非,你别记在心上,倒真的有失男儿风度了!”
秦文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腮帮子,说道:“公主说得也是,只是我见她目光凶狠,不似仁善之人,所以才记恨在心,既是我的误会,那我便该忘就忘,不再记挂此事了!”
高兰点点头,叹道:“你刚刚说起太子,定是高恒弟弟,如今失踪将近一年,也不知他好是不好?”
秦文惊道:“难怪不再见他,原来是失踪了?我说怎么不来找我了呢…”
高兰问道:“你们…也早有交情?”
秦文嘿嘿一笑,说道:“交情谈不上,我身分何其低贱,怎敢与太子攀交情啊?不过是太子烦闷之时,找我说过几次话罢了…”
“那我们两个呢?”高兰毫不避讳,直截了当的问道。
秦文怔了怔,见高兰眼神怪异,直看得自己心里嘣嘣乱跳。
他们两人都不知道,正是处于情窦初开的年纪,彼此之间,竟然早已生出了些爱慕之心。
“我们…呵呵,你是公主,我是药童,能与公主说上几句话,便是我莫大的荣幸了…”秦文抓耳挠腮,满脸通红。
高兰有些不悦,嗔怪道:“我眼中可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只要本公主喜欢的,就是好的!”
秦文听得此话,怔在当场,只是傻傻地望着高兰。
高兰甜甜一笑,捧起秦文冠玉般的脸蛋,就是一口。
秦文浑身一颤,吓得张大了嘴。
“你…你…你要做什么?”
秦文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呆呆地问道。
高兰掩嘴笑道:“我要你当我的驸马!”
秦文大惊失色,不知所措,眼睛似是无处安放,都不敢再看高兰了。
“怎么,你不愿意?”高兰见他目光闪烁,不由得胡乱猜测,“本公主不够貌美,配不上你?”
秦文连连拱手,只差求饶。
“公主,我尚年幼,哪里想过此等大事啊…”秦文辩解道。
高兰咬咬嘴唇,颇觉羞辱,哼道:“年幼?你今年多大了?”
秦文忙道:“我…我十四了…”
秦文实为十二,但陆萱有过交待,得往高,虚报两岁,是以秦文说自己是十四岁。
高兰怒道:“再过一年,便是婚娶之日了,何故说自己年幼?若是不喜欢本公主,明说无妨,宫中还有很多公主,都是我的妹妹,你有喜欢的,只管告诉我,我帮你做媒,如何?”
秦文哪敢告诉他自己实为十二,这个苦衷,只好自己烂在肚子里了。
“公主你误会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秦文不知如何辩解才好。
正当两人闹红了脸之际,便见娥英娘娘李灵儿牵着女儿高玉走了进来。
“大公主,我们来看你了!”李灵儿笑盈盈地说道。
高兰起身拜道:“拜见阿姨!”
秦文不识李灵儿,只得起身躬身行礼,总不会错,一边又用余光打量着高玉,见这女孩身形比高兰略矮一些,面色白净中透着红润,神情又似乎显得谨慎许多,不似高兰这般孤傲。
“拜见大公主姐姐!”
高玉又上前对高兰行礼,大公主的位分,自然又高人一等。
“玉儿妹妹可好!”
高兰也抬手回礼,以示谦让。
李灵儿看看几个孩子,笑问:“刚刚我好象听到,大公主说起婚娶之类的话,莫不是大公主有了意中人?若是不好向你父皇开口,便告诉我,我好告诉你父皇去…”
高兰瞟了一眼秦文,笑道:“阿姨听岔了,兰儿是想给他说媒呢!”
李灵儿看了看秦文,见他面貌清秀,眉目有神,高挺的鼻梁,厚实的红唇,实为一个俊美的小丈夫。
只是身上服饰乃是太医院的医装,异常明晰的说明自己的身分。
“这位公子…是太医院的大夫?”李灵儿有些疑惑。
秦文赶紧上前一步,拜道:“拜见…拜见娘娘…”
李灵儿微微点头,继续打量着秦文,说道:“你不在太医院司职,跑到大公主殿中谈婚论嫁,这成何体统?”
秦文有些慌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臣…臣…”
高玉见秦文这副窘迫模样,本来端庄静雅的脸庞,竟然绽放了一丝笑意,不禁悄悄打量起他来。
高兰见状,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醋意。
“他不过是太医院的下等医童,过来给我送些汤药,我闲着无趣,便和他说了几句话,阿姨,若是有违宫规,便只管处罚他吧!”高兰说着瞄了秦文一眼,见他屏气凝神,面色惊惶,心中甚是解气,便又接着说道,“当然,若是兰儿不对,兰儿也甘愿受罚!”
李灵儿连连咂嘴,笑道:“我疼你还来不及呢,何故要挑你的不是?你这张利嘴啊,将来不知谁降伏得了你?”
高兰呵呵一笑,说道:“我知道我不好相处,难讨人欢心,这辈子注定是嫁不出去的,反正我也不喜欢谁,便在这凤阳殿孤独终老吧!”
高兰说着,又瞟了一眼秦文。
秦文前面便听他说自己只是个下等医童,已是尴尬之极,却不知高兰只是有心刁难自己,如今又听高兰说并不喜欢任何人,便越发怀疑起高兰之前所说的那一番话,莫非只是拿自己开心?
终究这高高在上的大公主,谁能摸透她的心思。
秦文心中生出些自卑,又有些哀怨,便更加不想待在此处了。
“娘娘,两位公主,我…臣…臣先告退了!”
高兰冷冷地说道:“去吧,你不退下,还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指望玉公主看上你?”
秦文又羞又气,没想到高兰转眼便成了这样一个让人厌弃的俗人。
秦文恨恨地对几个鞠了一躬,便急急地转身而去,离开了凤阳殿。
高玉见高兰冷嘲热讽之状,有些疑惑,不知高兰是否真心厌恶秦文,才急着让他离开此地。
“此人虽然位分低贱,但相貌不俗,不知姐姐何故如此厌弃他?”
高兰看了看高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玉儿妹妹看上他了?”
高玉怔了一怔,面红耳赤,低声说道:“随便说说,哪有这个心思?”
高兰却不放过,紧盯着高玉说道:“这医童容貌是不错,只是不知道阿姨在不在意他的尊卑呢?”
李灵儿思索片刻,答道:“尊卑有别,不可忽视,不过…我倒更愿意我将来的女婿,能够一心一意对玉儿好,不用大富大贵,只要温饱无忧,平平安安,一辈子两情相悦,不相辜负,便是最好。”
高兰心中震动,李灵儿说的,不也正是自己的期望吗?
“那,玉儿妹妹呢?你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夫君?可也认同阿姨所说的?”
高玉点点头,面有羞涩,低声说道:“母亲说的,自然是对的,只是我还小,姐姐尚未出嫁,便论我的婚事,实在是言之过早了!”
高兰呵呵连声,强装笑脸,其实心中早已醋意大发,这对母子说出的这番言论,岂不是说明秦文也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吗?
那可不行,秦文只能是我高兰的驸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