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驾到!”
胡太后与陆萱打了赌,不想输了这场赌注,自然更加呵护关爱起木小齐来。
“恭迎太后!”齐德宫所有人等一一行礼。
木小齐将胡太后请上座,自己侧立一旁。
“淑妃,这齐德宫可是哀家亲自命人布置的,你可喜欢?”
胡太后微笑满面,一脸的关切。
木小齐点点头,恭谨说道:“谢太后关怀,太后大恩大德,妾身此生没齿难忘!”
胡太后欣慰地说道:“淑妃言重了,哀家见你一个弱女子,在浣衣局实在是可惜了,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在那样的地方,哪能活下去呢?皇后也真是狠心,竟然会把你送到火坑里去,这不明摆着不让你好过吗?亏她还是佛母皇后,这么绝情绝义的事,她怎会做得出来哟!!”
胡太后又将当日之事说了一遍,既让木小齐对自己感恩戴德,又不忘再次挑拨他们的姐妹情义。
木小齐重又燃起怨恨之火,自然又对胡太后更生感激之情。
“好在太后及时相救,不然,妾身只怕早就不堪折磨,死在浣衣局了,太后的恩情,妾身三生三世都报答不尽!只求先用今生偿还,为太后尽忠尽孝!”
木小齐的诚意,是发自肺腑的,只见她一边说,一边跪倒在地,行起了大礼。
胡太后离案起身,走上前去,将木小齐扶了起来,好不感动。
终于在后宫物色到一个忠于自己的人,怎不是美事一桩?
“淑妃,你有这番心思,就足够了,哀家只希望皇帝对你好,宠你疼你,就安心了!哀家听说,皇帝可是夜夜与你相伴,连皇后宫中都不去了,这可不是替你出了口恶气?哀家为你高兴啊!”
木小齐略带羞涩地说道:“谢太后替妾身操心!妾身倒也无意与皇后争宠,只是皇帝每次前来,妾身总是悉心服侍,不敢疏忽大意,只求能为皇帝消除烦恼,开怀解忧,别无所图!”
胡太后看看木小齐,笑了笑,说道:“你也是够仁慈的,其实争宠又何妨?有仇不报,何以心安?皇后怕你独得圣恩,处心积虑地要将你逼出皇后,用心何其险恶?这么多年,万千宠爱集于皇后一身,她从没受到冷落,以至于其他嫔妃怨声载道,空闺寂寞!如今也该让她尝尝这种滋味了!淑妃,哀家支持你,若以后,皇后欺负你,只管告诉哀家,哀家定会为你做主!”
木小齐喜道:“谢太后隆恩!”
胡太后抚了抚木小齐的手,说道:“哀家就是来看看你,怕你受了什么委屈,见你好模好样的,哀家也就放心了!”
木小齐忙道:“太后如此关怀妾身,妾身感激不尽!往后,太后若是想见妾身,只管派人通传一声,妾身定当前去拜见太后,怎敢劳太后大驾,亲自来看望妾身?”
胡太后笑道:“无妨,哀家正愁没地方串门呢,如今有了你,只当是散散心,活动一下筋骨,不然哀家这把老骨头,可就要朽了!”
木小齐忙道:“太后说笑,太后依旧年轻貌美,哪里就老了呢?”
胡太后呵呵连声,好听的话,自然人人受用。
“可比不得你们,如今上了年纪,动不动就犯困,哀家可得回去小憩一会…”
胡太后说着,瞟了瞟宫中众人。
木小齐只得说道:“那妾身…恭送太后…”
胡太后却怔在当场,半晌没说话。
因为她看见阿枝边上,还多了个人,有些面熟。
“这宫人,以前是哪个宫里的…”
木小齐笑道:“太后,这是妾身宫中的宫令,叫梳儿的…”
“梳儿?”胡太后皱了皱眉头,面色沉了下去,“莫不是废皇后斛律氏宫中的那个宫令?”
梳儿见躲不过去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奴婢拜见太后!因齐德宫之前没有掌事宫女,蒙淑妃娘娘恩德,让奴婢掌管宫中事宜,皇帝见奴婢曾任宫令一职,便又将奴婢升为宫令!”
梳儿不敢说起陆萱,怕胡太后生疑。
胡太后点点头,笑道:“哦,原来如此,既是皇帝任你为宫令,那你日后可要悉心服侍淑妃,不得大意!”
梳儿忙又拜道:“奴婢谨记太后教诲!”
谁知木小齐不知太后与陆萱的恩恩怨怨,插嘴说道:“太姬关心妾身,说梳儿入宫久,善理事,宫中大小事宜,得心应手,便荐了过来,帮妾身打理齐德宫,妾身也乐得清闲,更觉舒心安逸了!”
胡太后面色一凛,随即强装镇定,依旧笑容满面。
“也好,哀家还以为,只有我关心淑妃呢,不曾想,太姬也处处为你打算,这可是淑妃的福气呢!”
木小齐没觉察到,胡太后话中已有烽烟之味,依旧沾沾自喜。
“有太后与太姬呵护妾身,妾身倍感荣幸!”
胡太后呵呵连声,却已气得说出话来。
阿枝心思敏捷,见胡太后表情里写满了嫉妒与慌乱,便猜出了几分缘由。
“太后,太姬与娘娘毫无交情,不过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略表关怀之情!”
阿枝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胡太后笑了笑,幽幽说道:“无妨,还是淑妃说得好,多一个人呵护,多一分安逸!好了…哀家有些乏了,先行回宫了!”
“恭送太后!”在场之人皆躬身拜道。
待胡太后走远,阿枝走到木小齐身边,忍不住提醒一番。
“娘娘,刚刚太后话中有话,你没听出来吗?”
木小齐懵懂的眨了眨眼,一脸的混沌。
“太后话中有话?有什么话?”
阿枝招了招手,将梳儿也叫了过来,三人围在一起,离宫人甚远,方便说话。
“梳儿姐姐,太后与太姬,他们的事情,可否讲给娘娘听听?”
梳儿看看二人,心有顾虑,不敢明说。
木小齐笑道:“这有什么不敢说的,本宫又不会告诉谁去!”
梳儿想起陆萱的嘱托,是该循循善诱,慢慢拉拢了!
“是,娘娘,奴婢不敢隐瞒娘娘,愿将宫中这十几年的所见所闻,一一告知娘娘!”木小齐吁了口气,说道:“十几年?那可是能写一本史书了,只捡有用的说就是了!”
梳儿点点头,说道:“是,娘娘,如今娘娘既然问到太后与太姬的关系,那奴婢就直言不讳了!”
木小齐嗯嗯连声,大有催促之意。
“太姬本是宫中奴婢,受恩于太后,成了皇帝乳娘,皇帝年幼之时,与乳娘朝夕相处,情义渐渐超过了太后这个亲生母亲!皇帝更加敬重太姬,但凡有难断之事,皆向太姬求助,并不倚重太后,日子久了,难免让太后心生猜忌与嫉妒,所以常常生出事端,为难太姬,终至皇帝与太后反目,疏远了母子之情!所以太后想方设法将娘娘献给皇帝,以修复隔阂,弥补裂痕,如今皇帝与太后果然冰释前嫌,和好如初,这一切,都是娘娘的功劳呢!”
梳儿言简意赅,既交待了陆萱的身世,又将陆萱与胡太后的恩怨做了陈述,并且还将胡太后利用木小齐重拾母子之情一事,抖露了出来,可谓一举多得。
木小齐明得明白,撇了撇嘴,说道:“这么说来,不仅不该本宫向太后道谢,反倒是太后该来谢本宫才对?”
梳儿心中掠过一丝欣喜,只要能分裂木小齐与太后,哪怕只是细微的裂痕,都足以让梳儿开怀。
“奴婢只敢陈述事实,其他的…不敢妄言…”
阿枝有心让木小齐与陆萱为伍,便也赶紧想方设法撮合一番。
“那…按梳儿姐姐所说,太后与太姬,岂不是有如仇敌?但平日里,好象也都风平浪静,亲密无间,并看不出什么隔阂来呢!”
梳儿笑道:“倒也并无仇怨!他们二人,外人是看不懂的!依我说呢,太后与太姬,既是姐妹情深,却又明争暗斗,但每每败下阵来的,却又总是太后!但太姬极为豁达,又念着太后的恩情,总不忘时常去宽慰她,安抚她,所以斗来斗去,却依旧是你来我往,丝毫未减半分情义呢!”
木小齐听得兴起,枉自遐想一番。
“看来,太姬更胜一筹!”
木小齐略有所悟,口中喃喃,象是自言自语。
“是啊,听说宫里的人三分怕太后,七分怕太姬呢!”
阿枝想起梳儿说过的话,忙不迭的说了出来。
梳儿看了看阿枝,点头微笑。
木小齐吁了一口气,说道:“是吗?反倒是七分怕太姬?”
梳儿趁机说道:“太后高高在上,爱以威势慑人,而太姬极为仁义,多以理服人,世人若与太姬辩理,没有胜得过的!娘娘日后有难为之事,太后不能成全的,大可找太姬帮忙,反倒能成!”
木小齐点了点头,笑道:“本宫就说吧,有梳儿在这里,可是省了不少心,阿枝,以后有不明白的事,可得多问问梳儿!”
阿枝看了看梳儿,笑道:“是,以后姐姐可得多指点我!”
梳儿忙道:“娘娘过奖了!阿枝姑娘聪慧过人,奴婢也少不得要向她请教的!”
木小齐看看两人,笑道:“好极了,有你们两人协助本宫,本宫就放心了!”
阿枝和梳儿相视会意,异口同声地拜道:“愿为娘娘效力!”
木小齐本就不是个知道感恩的人,不然,也不会和姐姐木颉丽反目成仇!
她早忘了,当时是谁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木颉丽进宫应召,她才得以逃过一劫!
这样的恩情,她都能忘得一干二净,更别说此次胡太后怀着私心,将她献给皇帝一事了!
在她看来,不是太后成全了她,反而是她成全了太后,至此,她心中对胡太后的感激之情,自然而然的淡了下来。
……
梳儿成了齐德宫的宫令,恢复往日荣耀,心中欣喜不已!
不过按她自己的话说,为奴婢者,品级再高,依旧是个伺候主子的奴婢,依旧逃不脱任人宰割的卑贱命运。
所以她时不时会回到凤阳殿,看看大公主,一来是因为二人的确有些情义,二来可以多一个依靠,万一哪天又遇大风大浪,一落千丈,靠着大公主,还是能够安稳度日的。
“阿姊来得正好,尝尝今年新焙的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