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恒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父皇,娶了新人,忘了旧人,整日陪着淑妃,将母亲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高兰不知其中缘由,淡然笑道:“新人进宫,得几日恩宠,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日子久了,自然也就腻了!”
高恒怅然说道:“姐姐不知,那淑妃得父皇几日偏宠,得意忘形,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嘴脸,看着就惹人厌弃!”
高兰皱起眉头,疑惑道:“淑妃与母亲不是同胞姐妹吗?说起来,还是你的亲姨母呢,为何你会如此厌弃她?”
高恒气道:“哪是什么姨母?我本也以为她是亲姨母,可她现在的样子,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才知是我想多了!那女人,着实可笑!不让我称她为姨母,偏要叫她阿姨,你说她这是何意?”
高兰愕然说道:“那还真是可笑!姨甥之情,本无嫡庶尊卑之分,她倒好,非得把自己降尊为庶不可,我也是糊涂了!”
高恒直摇头,说道:“她的意思很明白,从此便只是我的庶母,不会再顾及这分亲情,要与母亲公然为敌了!”
高兰大为不解,愕然问道:“怎么会这样?她与母亲可是亲姐妹啊,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反正,她就不是个仁善之人,心胸狭窄,我倒巴不得没有这样的姨母!姐姐以后只管离她远点!”高恒气呼呼地说道。
高兰吁了口气,叹道:“好吧,姐姐知道了!”
高恒在凤阳殿对着高兰发了一天牢骚,又一起用了晚膳,估摸着高纬该回来了,这才辞别了高兰,到路口去等着高纬。
………
天色已黑,渐有蟋蟀声入耳,又有夜蝉在枝头鸣叫,宫里有贪图清静的主子,受不了这聒噪之音的,便命宫人太监驱赶着夜蝉,更加热闹了。
高纬在宫人的簇拥之下,行至叉路,便见高恒窜了出来。
“儿臣拜见父皇!”高恒躬身行礼。
高纬见是高恒,笑道:“恒儿,何故一人在此闲逛?”
高恒回道:“几日未见父皇,甚是想念,只好在此恭候父皇,以求见上一面!”
高纬不以为然,说道:“你定是有话要说,只管说来让父皇听听…”
高恒望了望叉路,问道:“父皇,准备行哪条路?直行,还是左右?”
高纬也看了看叉路,直行便是祥德宫,左右则是其他妃嫔的寝宫。
“朕…右行…”
高恒又笑问:“那,父皇,是去哪位阿姨的寝宫?”
高纬有些尴尬,说道:“父皇去…看看你姨母…”
高恒撇撇嘴,勉强笑道:“淑妃娘娘说了,她不是儿臣的姨母,从此只是儿臣的庶母,父皇恐怕还不知道她说的这些话吧!”
高纬咂咂嘴,说道:“嗯,她说的也对,成了父皇的妃子,就是你的庶母,的确如此!”
高恒缓缓说道:“父皇,可是有些时日没见过母亲了,难道父皇心中只有淑妃阿姨,却忘了母亲的夫妻情分?”
高纬吁了口气,点了点头,喃喃说道:“也是怪了,朕每每提醒自己该去看你母亲了,可走到这里,偏偏就忍不住去了齐德宫…”
高纬说着,指了指右边的叉路,似是在责怪这条路的蹊跷。
高恒不无嘲讽的说道:“淑妃阿姨可真是不简单啊,难道她还有摄人心魄的本事?”
高纬哈哈大笑,说道:“恒儿,可不要乱说,这都是父皇的疏忽,怪不得淑妃!走,去祥德宫,看你母亲!”
高恒欣喜不已,说道:“是,父皇!”
高纬改变主意,直行趋往祥德宫。
一路行来,高恒心中的开怀之情,却慢慢消失,变为忧郁怅惘。
若总是要在父皇面前,不断提点,才能让他忆起过往之情,才能让母亲继续蒙受天子恩泽,何其可悲?
这与后宫那些可怜的妃嫔世妇,有何区别?
若父皇心中装着别人,对母亲的爱意不再,便预示着夫妻之情走到了尽头;若皇帝的恩宠之情,变成了怜悯之心,岂不是一个后宫女人不幸的开端?
“陛下驾到!”祥德宫响起通传之声。
高纬大步走了进来,依旧带着熟悉的笑容,高恒紧随其后。
木颉丽和小蝶正在说着话,见皇帝进来,赶紧迎了出来。
“恭迎陛下!”
高纬扶起二人,笑道:“朕几日未来见皇后,恒儿倒先着急了,这不,硬是把朕给逼来了,哈哈哈!”
高恒上前一步,笑道:“父皇,母亲,儿子先行歇息去了!”
木颉丽笑了笑,点点头,神情难以捉摸。
高恒躬身而退,离开了祥德宫。
小蝶沉着脸,嗔怪道:“原来陛下是不打算来看姐姐的?妾身还以为,陛下牵挂姐姐,所以才来祥德宫,不曾想,是恒儿求来的?”
高纬怔了一怔,回想刚刚说的话,自知失言。
“朕说错了,最近朕总有些恍惚,说话总是颠三倒四,辞不达意,皇后莫怪,小蝶莫怪啊,哈哈哈!”
高纬仰头大笑,自我解嘲。
小蝶见高纬红光满面,略显亢奋,与以往神态不太相同,不禁拧紧了眉头,心有所疑。
木颉丽微微一笑,淡然说道:“只要淑妃悉心服侍陛下,让陛下宽解心怀,妾身自然倍感欣慰,陛下来不来看妾身,都不紧要,只是陛下切记,莫偏宠一宫,要恩泽均衡才是!”
高纬点点头,呵呵笑道:“皇后嘱咐,朕一定铭记在心,不敢厚此薄彼,有失偏颇!”
木颉丽见高纬言语之间,似乎并无情意,反倒更象是应付自己一般,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那…陛下…今晚是否在妾身宫中留宿,妾身好吩咐宫人,为皇帝沐浴更衣…”
高纬看着木颉丽,有些走神,恍惚间,竟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木颉丽还是木小齐。
“不用了,朕…朕去齐德宫吧…”
高纬喃喃说着,心中莫名惦记起木小齐来。
木颉丽强撑笑脸,但眼神里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失望,落寞之情化做泪水夺眶而出。
“好,陛下,那…妾身先去歇息了…”
木颉丽转过身去,偷偷抹泪。
高纬情不自禁,抬起脚步,缓缓往宫外走去。
小蝶见此情景,心如刀割,赶紧追了上去。
“陛下,你这是怎么了?你心里只有淑妃一人了吗?你不知道皇后姐姐,每日都在宫里苦苦等你吗?”
小蝶说着,泪如泉涌。
高纬满脸是汗,气喘吁吁,却依旧脚步不停,往外挪去。
“朕见不着怜儿,总是心绪不宁…明日,明日朕再来看皇后…”
高纬咬了咬牙,终于迈出了祥德宫,一去不回。
小蝶木然走到木颉丽身边,木颉丽已是满脸泪痕。
“姐姐,皇帝这是怎么了…”
小蝶不敢相信高纬突然换了一副心肠,连木颉丽竟然都留不住他的心了。
木颉丽擦尽眼泪,勉强一笑,说道:“没什么,这和我料想的差不多!这些年,皇帝对我恩宠有加,多少人如我今夜这般,悲伤绝望,黯然神伤,哭了多少夜,哭了多少年,个中滋味,我今日总算是体会到了…”
小蝶摇摇头,急道:“姐姐,我说的不是这个…姐姐没曾留意皇帝的神情吗?”
木颉丽看了看小蝶,似有所悟。
“小蝶,你担心什么?”
小蝶神情凝重,说道:“皇帝的心,似乎已被拴在了齐德宫,今晚,我一见到皇帝,就觉得他心神不定,魂不守舍,适才临走之时,又是眼神迷离,神情恍惚,象是…象是…”
小蝶抿抿嘴,欲言又止,怕只是自己多心。
木颉丽睁大了双眼,愣在当场。
自己的猜测与小蝶的担心不谋而合。
“你是说…齐儿对皇帝下了药?”
小蝶点点头,说道:“上一回,她不是给了曹氏一瓶药吗?难保她不会用这样的伎俩…迷惑皇帝…”
木颉丽听得此话,心中一紧,只觉得头昏脑胀,站立不稳,忙扶着桌案,坐了下来。
“她果然想要独占君心,将皇帝的心拴在她一个人身上?”
小蝶悲戚的说道:“她可是发过誓的,若此生寻不到专情专一的夫君,宁愿不嫁!如今既然嫁给了皇帝,她自然不愿与其他人共享皇帝恩泽了!只是用这样的手段,实在不耻,若不慎伤了皇帝龙体,更是罪大恶极!姐姐,若是寻得证据,姐姐可会将她依律论处?”
木颉丽点点头,以示对小蝶所言的肯定,又摇摇头,眼神中流露出对妹妹木小齐的彻底失望。
“绝不姑息!”
木颉丽说着,咬了咬牙,眼泪又流了出来。
心痛,悲伤,又无可奈何!
木颉丽好不后悔,后悔没有直接把她送回梁安,才终究留下了这个祸害在后宫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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