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公究竟有何阴谋?
他要对付的人到底是不是陆萱?
陆萱想让祖珽借探望之名,去拜会崔公公,顺便探探他的口风,终究自高瞻在位之时,祖珽和崔公公就颇有交情,或许祖珽能从崔公公口中套出些话来。
然而祖珽来到崔府,崔公公的态度却是不冷不热。
两人相见彼此寒暄了几句,崔公公只是客气的请他入座,又请他饮茶,品尝点心。
祖珽拍拍桌案上的酒坛子,笑道:“祖某带来好酒一坛,请崔大人品尝!”
崔公公笑了笑,说道:“谢丞相美意,待到开怀之日,再来品尝美酒!”
祖珽咂了咂嘴,又拍了拍酒坛,说道:“本以为今日前来,能与崔大人对酒当歌,一叙旧情,不想崔大人并无雅兴,那祖某只得告辞,到酒肆里独自饮醉啰!”
祖珽话说到这个分上,崔公公自然不好再拒绝了。
“诶,丞相可是怪崔某失了待客之道了!来人,备些好菜,我要与丞相大醉一场!”崔公公一边说一边吩咐仆人。
祖珽微微一笑,重又坐回原位。
攻心,祖瞎子更胜一筹,他知道崔公公也是好酒之人,以酒相诱,没有什么攻克不了的城池。
等到三杯美酒入肚,还会有什么套不来的话呢?
“崔大人盛情,那祖某便不客气了,哈哈哈!”祖珽笑得惬意,心中开始酝酿起阴谋诡计来。
仆人很快便备了美味佳肴,各摆一桌,而酒只有一坛,便分装两壶,每桌一壶。
“丞相,请!”
“崔大人,请!”
两人把酒相邀,举杯共饮。
祖珽假装好意相劝,说道:“崔大人长我十岁,又抱恙在身,祖某就不与兄长斗酒了,崔大人随意就好!”
崔公公受不了祖珽这激将法,便又端起酒杯来。
“美酒才是世间最好良药,一壶酒入肚,什么顽疾都好了,丞相,请!”崔公公喝了一杯,耐不住美酒的诱惑,举杯又饮。
此举正中祖珽下怀,他便乐呵呵地举杯相迎。
“崔大人请!”说罢,祖珽也喝了这一杯。
崔公公抬抬手,说道:“丞相,吃菜,今晚,就留在这里,陪崔某喝到天明,如何?”
祖珽又倒了一杯,顺势说道:“兄长有令,愚弟怎能不遵呢?再敬崔大人一杯!”
“丞相客气!”崔公公红光满面,精神精神矍铄。
说罢,两人又同饮一杯。
三杯一过,崔公公心中的防备便松懈了许多,祖珽便可以趁虚而入了。
“哎,今日与崔大人畅饮,好不痛快,这样的日子,祖某可是难求啊!”祖珽一边称好,一边却唉声叹气。
崔公公笑道:“若丞相图这等痛快,每日来崔某府上便是,崔某只要活着一天,便陪丞相痛快一天,如何啊?”
祖珽忙拱手致意,说道:“我等皆为臣下,蒙受皇帝恩典,自有享不尽的福禄!只是祖某不如崔大人有福啊,此生,祖某立志效忠朝廷,效忠皇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能偷一日清闲,都觉得愧对皇恩啊,哈哈!”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崔公公醉酒微酣,抬眼看了看祖珽,呵呵连声,重复着这句话,然后抬手拜道,“丞相辛苦了!”
祖珽忙还之以礼,笑道:“崔大人悉心服侍几代天子,更是劳苦功高啊!”
崔公公时而点头,时而又摇头,踉跄着站起身来,走到了祖珽桌案之前,一屁股坐到了祖珽对面。
“丞相有句话说得好啊,为臣下者,怎能愧对皇恩?”
祖珽笑道:“皇帝器重祖某,对祖某恩重如山,所以祖某只能赴汤蹈火,报效皇帝,不敢有负皇恩!”
崔公公凑近了面庞,满脸凝重,紧紧盯着祖珽。
“丞相说的都是真的?!”崔公公说着,抓起祖珽的手,笑道,“你用这双手,捞了多少不义之财,做了多少违背良心之事?大齐上下贪官当道,腐败不堪,大齐百姓困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便是丞相说的不负皇恩?”
祖珽脸色一沉,笑容全无,摸索着身边拐杖,便要离开。
“丞相哪里去?崔某说的可是不中听?”崔公公紧紧拽着祖珽的手,不让他脱身。
祖珽眼珠一转,又坐了下来,心有盘算。
“呵呵,不过是坐得累了,舒缓一下筋骨罢了!崔大人是祖某的恩人,教训几句,是应该的!”
崔公公爽朗一笑,倒了一杯酒,递于祖珽,说道:“丞相大度大量!崔某敬你一杯!”
祖珽摸过酒杯,笑饮杯中之物。
“要说祖某贪财,祖某不敢否认,只是祖某所行之事,皆是得太姬恩准的,华兄责骂祖某,岂不也是指责了太姬?”
崔公公酒劲上头,开始大意起来。
“当然,如今崔某只是背着她发些牢骚,终有一日,我要当面痛斥她的不是!如今的天下,皆被掌控在你们三人手中,陆萱,骆提婆,还有你祖珽…再由着你们祸乱朝纲,大齐只会亡国…”
崔公公越说越气,不停地拍打着桌案。
仆人见状,赶紧走了过来,想要提醒他。
祖珽摆摆手,轻声说道:“不用管他,只让他骂个痛快!”
仆人有些迟疑,但见到祖珽面呈凶狠之色,只得躬身而退。
“崔大人,依你之见,如何才能救我大齐?”祖珽幽幽问道。
崔公公笑个不停,渐渐处于混沌之态,只听他嗑嗑巴巴地说道:“奸臣当道…何以安天下…有生之年…华某必将放手一搏…驱除奸佞…呵呵呵…你们这样的无耻小人…一个个都远离朝廷…远离皇宫…方可让崔某无愧于圣恩…”
祖珽一直保持微笑,崔公公这番话,或许就是陆萱想要知道的答案,这样,祖珽便能向陆萱交差了。
“来人啊,崔大人醉了,快服侍崔大人安寝!”祖珽拍了拍桌案,大声说道。
仆人们走了过来,扶起崔公公。
“无愧于心…无愧于圣恩…”崔公公眼神迷离,浑身无力,嘴里却还喃喃说个不停。
祖珽轻声说道:“今夜崔大人说的话,你们可都听到了?”
仆人们恭谨应道:“是的,丞相,我们都听到了!”
祖珽摇摇头,厉声说道:“不!你们什么都没听到!明日崔大人问起你们,你们只说崔大人与本丞相,此夜开怀畅饮,相聚甚欢,痛快处,相拥而笑,直至执手酣睡!其他的话,只字不提!你们都听到了吗?”
“是,丞相!”仆人们惶然应道。
祖珽点点头,又恐吓道:“若想活命,就谨记我的话,否则,得罪了本丞相事小,得罪了太姬,却不好活!崔大人这等模样,可是没几天好活了,你们是忠心于他,还是忠心于太姬,好好权衡吧!”
仆人们面面相觑,连连点头。
第二日,崔公公醒来之时,已不记得昨晚之事,忙召来仆人细问。
“大人与丞相,昨夜开怀畅饮,相聚甚欢,痛快处,相拥而笑,直至执手酣睡!”仆人们皆按祖珽所说,无一敢逆他心意,自然也是为了给自己谋条生路。
…………
祖珽一大早便来到宫中,向陆萱复命。
“如何,可有套出些话来?”陆萱直入主题,有些迫不及待。
祖珽连连点头,面色凝重。
“这老东西,竟然要对我们下手!”祖珽忿然说道。
陆萱一惊,急问:“他说了些什么,元元本本告知于我!”
祖珽说道:“起初,只是客气,一句要紧的话,都没听到,言语之中尽显冷淡,倒让我有些无所适从,还好,我带了一壶好酒…”
“嗯,丞相自然有的是办法…”陆萱赞了一句,继续洗耳恭听。
祖珽笑道:“三杯酒下肚,这老东西便迷糊了,我便问他,如今大齐国泰民安,太平盛世,你日日不问世事,只守在私宅享清福,可还安逸啊?太姬可知这老东西,说了什么?”
陆萱略有迟疑,随即催促道:“我便不猜了,你告知于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