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总统和毛人凤对美国人一直有很深的戒备,国防部情报局对梅斯这样的人也一定会有严密监视。她要见到梅斯其实是很困难的。她必须小心选择路径。
夜里凌晨三点,左少卿从楼顶缘绳降落到梅斯房间外面的阳台上,又从窗户翻进他的卧室里。
这个突然出现的黑影,把正在睡觉的梅斯吓了一跳。他几乎以为有人要对他行刺。
他极其惊愕地看着左少卿,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你竟然在台北?”梅斯轻声问。
“是。梅斯先生呢?”左少卿在桌边坐下来,小心地审视着他。
“你想问什么?”梅斯脸上满是疑惑。
“梅斯先生什么时候离开的南京?”左少卿不想直奔主题。
“我嘛,我是一九四九年八月,和司徒先生一同离开南京的。”
左少卿心中有些哀伤,“我那时,已经和叶公瑾到了台一湾。”
梅斯给她倒了一小杯酒,放在她的面前,“为什么?你在这里还有任务?”
左少卿摇摇头,“没有任务。我到这里来,只是想找到我妹妹的下落。所以,我不得不跟着叶公瑾。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骗我,他说他知道我妹妹的下落!”
梅斯轻声笑了起来,“叶公瑾,我听说,他不太好吧?”
“是,很不好!他现在是背透了,一点希望也没有!”左少卿摇着头,轻声说。
“他想干什么?”梅斯谨慎地盯着她。
“今晚我来,就是他的意思。他想知道,你能不能帮助他恢复职务。”
梅斯听到这个话十分吃惊,“少组长,想不到,你竟然还会帮助他!”
左少卿向他点点头,说:“梅斯先生,我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他如果能好一些,我也会好一些。”
梅斯无声地点点头,停顿了片刻才说:“我明白了。少卿,你回去以后告诉叶先生,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等。”
这个时候,房间里就很安静。
黎明前的夜风水一样地漫进来,飘浮在左少卿和梅斯之间。
这两个绝顶聪明的人互相注视着,也互相猜测着。
“为什么要等?”左少卿疑惑地看着他。
梅斯轻声说:“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等,耐心地等,一直等到情况发生变化。”
“你能否告诉我,目前的局面,还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少组长,我告诉你的是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我感觉,你们只能等!”
“好吧,我回去告诉叶公瑾,你现在帮不了他。”
“我很想帮助他。但是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等!”
“好吧,梅斯先生,我也该告辞了。”
左少卿感觉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轻轻地站起来,准备离开。
“等一等,”梅斯抓住她的手,“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你,你还回大陆吗?”
“梅斯先生,你什么意思?”左少卿警惕起来,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少卿,我还是希望你能发挥作用。或者说,我需要你在海峡那边发挥作用。”
“梅斯先生,现在,我哪里也去不了。”左少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可能让你失望了,我现在什么办法也没有,更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是呀,我知道。只能看机会吧。看来,你也要等呀!”梅斯也轻轻地叹息。
2-9
天快亮的时候,左少卿悄悄地离开梅斯的卧室。
随后,她把梅斯的意思告诉了叶公瑾。她看见叶公瑾抱着头,不住地摇头叹气。
那个时候,无论是左少卿还是叶公瑾,也包括梅斯,都看不出未来还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但变化真的发生时,却让他们都大吃一惊。
于是,这就到了一九五六年的那个夏末。
左少卿和叶公瑾都不断听到有关毛人凤病重的消息。
也是这个消息,把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改变了!
叶公瑾听到了这个消息,点着头对左少卿说:“梅斯先生说对了,只能等。也许,我就要熬出头了,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上天保佑,让这种日子快点过去吧。”
但是,这件事却让左少卿心里渐渐地生出一点凉意来,让她隐隐的不安。
随着毛人凤病重的消息不断传来,左少卿也渐渐明白,那个吓坏了叶公瑾的录音,将会越来越不重要,甚至会完全没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