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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 就是薛征去甄家肯定不是避着人去的——那么, 待薛螭回头找人一问,就知他.爹有没有骗人了。
这个薛征没道理听不出来。偏他是真硬气, 说不开腔就不开腔,只狠狠瞪了自个小儿子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品茶了。
倒是薛螭并不在乎他.爹有没有回个“是”字。或者说, 光凭对方现下的反应, 他就基本心中有数了,甚至很快略过这个问题,转向下一阶段——
嗯, 那么甄应嘉究竟应没应他.爹的请求?
若是应了, 倒没啥好说的。
——但重点是, 从他.爹的脸色,倒真的不像是应了。
……既如此, 就当作是没应好了。
没应事小, 事大的是,得弄清楚, 甄应嘉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拒绝的……
这也不难猜,一般来说, 跳不出两种情况:
一,乃甄应嘉或另有顾忌,或另有图谋, 所以才不肯替薛家出头;
二, 则是甄应嘉很清楚, 便是出头了,舟家亦不会鸟自己。为了避免最后丢脸,干脆打一开始就拒绝。
那么,是一还是二呢?
薛螭脑子转得飞快,脸上却佯装无意地说了一句叫他亲爹脸色更黑的话:
“哎、看来甄家家主拒绝了爹的请求啊。”
话落,没等亲爹恼羞成怒,他便继续道:“……可是为什么啊?”
薛征叫这般一打断,方才那道气自然发不出来。他绷着脸瞥了小儿子一眼,便别过头、打哈哈道:
“……哪有什么为什么。”
薛螭:……哟,爹这反应、可就有意思了——看样子,竟像是早有甄应嘉会拒绝的心理准备,因而既不意外也不郁闷……
换言之,爹知道、或猜到,甄应嘉拒绝的原因。
……怎么说呢,以甄家在南边的势力,说是横着走也不为过。要是舟家真牛气得连甄家也不放在眼内了,那么甄家为什么不给舟家点颜色瞧瞧、好叫对方知道谁才是南边的老大?
偏生甄家忍了。
这就不科学了。
——通常来说,一个势力会容忍另一个势力,如果不是准备俯首称臣,就必然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若要薛螭来猜,肯定能猜出很多种情况;但若要符合自家爹的脑回路的话,恐怕就这一种了——
甄家站了五皇子。
……问题是,这可能吗?
“爹,莫非你是觉得甄家……”薛螭举起手比了个“五”,后道,“但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吧……难道甄家家主还当面承认了?”
起先薛征还因为小儿子在半点提示都没的情况下、竟也能悟到他的意思而觉得心情复杂,可等到听见对方之后的话,他就忍不住笑了。
他想:祥哥儿虽说聪慧,但到底是个小孩子呢。这等人情世故,哪儿懂得?
感到自己这个当爹的总算有了“用武之地”,薛征瞬间就抛弃了方才不谷欠多说的心态。他放下茶杯,指了指薛螭刚才比了五的手,说道:“你这孩子,都知道这话不能说,怎就觉得甄家会承认?”
“既没有直接承认,那就只是爹你一个人的猜测,是不作数的!”
薛征摇摇头,道:“如此,我刚才也没承认你的猜测,所以不一样是不作数的吗?”
“……爹!”
“看吧,这就是了——这很多事,都得靠自己一个人去想——现下你我父子单独二人,为父还能给你解答;若换作旁人,即便只想要一个‘是否’,却是千难万难的。”
薛螭装作思考地皱起眉,几息后方一副领悟模样地叹了一口气。
薛征教子教得兴起,见此就不由得多说了两句:“……儿啊,你道为父缘何要特意走一趟甄家?亦不过是为了进一步确认自己的猜测罢了。”
“所以爹你确认了吗?”薛螭立马一脸急切,“甄家家主是怎么说的?”
——嗯,最好是把甄应嘉说了什么,都给复述一遍。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幸而他.爹含含糊糊地、还是说了一点。
总结起来,他.爹的想法,与他刚才的推测差不多——都是认为甄家若不是站了五皇子,怎么可能会对舟家百般忍让?
而爹原本只是猜测,毕竟舟家再跋扈也没跋扈到甄家的头上来;可如今拿自家的事去上门试探,却见甄应嘉依然不谷欠对上舟家……爹就觉得这事儿八.玖不离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