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威收到孙掌柜的传话,没有二话,当即叫来一个千夫长,要求出三个百人队,随他进城抄家。
看着长相有些贼眉鼠眼,而且还有点驼背的孙掌柜,千夫长有些迟疑,可又不好直言,只得暗示自己的上官,“指挥使,大当家当日托付差事的时候,就当着兄弟们的面说过,叫你按芝娘的吩咐行事。但平素也很少见你入城,向芝娘说些事情。要不,你趁着这趟差事,先入城见上芝娘一面,看看芝娘还有什么吩咐?”
千夫长的话有些啰嗦,但意思还是提醒到了:这糟老头子一句话,你就带兵抄家?万一弄错了,或者是这老头子从中捣鬼,怎么办?
王威虽然老实厚道,但脑子也不是真笨,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手下的意思。于是,他附和一声,“何兄弟,你提醒的是。大当家,走前有指派,让我听芝娘的。这样,今日这差事,你也跟着走一趟,和我一起去见见芝娘,看看还有什么吩咐。”
孙掌柜见状,也不气恼,只是哼哼两声冷笑。
老夫不怕!有多大的主子,就有多大的奴才。等会抄家的时候,你们几个家伙,还是得乖乖听老夫的支使,嘿嘿!
宛若衡州大营的翻版,前军寨大营离城里也就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加上平素勤于操练,士卒们集结动作很是利索,很快几百人的队伍就全副武装出了大营,雄赳赳气昂昂向前军寨杀去。有些贼眉鼠眼的孙掌柜,骑在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边。
远远看去,即便有些驼背,但在后边一众士卒的映衬下,倒是生出了几分威势来。
人靠金装马靠鞍,骑马的,比起走路的,看起来总是要强上那么一点的。
进了城,孙掌柜领着王威等人来了官衙。官衙位于城池的**位置,占地也不小,建得也颇为壮观,大门口还站着两名衙役,一副官家气派。不过,衙门口挂着的牌匾却非常奇怪。
王威站在衙门口前,好奇地打量了一番。
只见,在右边木牌上写着,前军寨政务中心。左边则是,治安、财税、诉讼、教化。中间的牌匾写着,为人民服务。
“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王威自打入了虎山军,便被逼着学文化,到如今,已经能够认出一般的常用字了。
孙掌柜明白王威的疑惑与好奇。因为,当初他也好奇过,还专门询问过芝娘。芝娘告诉他,这是杨炯的手笔。
于是,孙掌柜颇为自豪地介绍道,“守备大人筑城设衙,让芝娘坐镇,可见看重。这衙门口挂的这些牌匾,乃是守备大人亲笔写就。这三块牌匾,用笔厚重有力,一派大家气象,而且,寥寥数语,颇有深意,颇有深意哩!”
王威听罢,下意识并拢双腿,低头一点,行了个礼。
孙掌柜见状,神色尴尬,想了想,也朝牌匾拱了拱手。
想起杨炯考核大伙识字的场景,王威心里后怕不已,一刻也不想停留,当即催促道,“孙掌柜,快带我去见芝娘!快!”
孙掌柜带着王威入了衙门,走到了一处很是宽敞的房间,一看就是待客议事的地方。同样令王威觉得奇怪的是,房间竟然被帘子给分隔开来了,透过帘子,可以朦朦胧胧看见几个人影。不等王威开口,孙掌柜指着帘子解释道,“这里就是我家主上,芝娘商议指派事情的地。王指挥使,你稍等片刻,我这就让丫鬟去通禀。”
孙掌柜扭头对着帘子说道,“还请去通禀主上,王指挥使求见。”
帘子里答应了一声,并出来人端上了茶水。
于是,两人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坐等芝娘的到来。一气喝了三盏茶,帘子后面才有了动静。接着,里面传来悦耳的声音,“王威,有什么事吗?”
王威楞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这是芝娘的声音。他连忙站起来,朝门帘抱拳道,“属下是来问问抄家的事。是不是把府邸给围了,然后把男女老少都给抓起来,拷打一番,再赶出城外?大当家走的时候,特意交待过,要属下听芝娘你的吩咐!”
芝娘很王威的这个回复,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想了想,“大军入城,唯有见血,方显军威。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咱们不仅要抄家,还要杀人——要告诉城里所有人,虎山军的刀不是个摆设,是要喝血的!”
声音依旧动听,但王威听了,心头却有些发紧。他不是没有杀过人,见过血。作为虎山军最老资格的那批人,几次大战他都全程不落参加过,而且都是在一线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