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人骂我，我更怕自己长这么大了，还是保护不了你。”黎路沉眸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妈是大人，要你保护什么。”张敏儿的声音微哑，声音低低地说道：“倒是妈没有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总让你担心，妈很对不起你。”
“我愿意，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黎路轻哼着说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我爸拔了你的针吧？我看他不敢。”
“你还真是敢想……”张敏儿不禁失笑：“他敢！”
“我想也是。”黎路神情有些讪讪的，看着张敏儿说道：“是他惹你生气了，你自己拔的？”
“说是离婚，让他和家人没面子了。”张敏儿叹息着说道。
“……他的面子很值钱吗？”黎路不禁气恼。这种时候，他想的居然还是他父母的面子，这个男人......
“其实也不值当生气，若是竹西，恐怕比我处理得好。”张敏儿淡淡说道：“她自己不在意的人和事，根本就不生气。”
“所以还是会离吗？”黎路问道。
“自然。”张敏儿点头。
黎路像是吐了口气似的，这才接着张敏儿刚才的话问道：“你和竹西今天吵架了？”
“我们怎么会吵架！”张敏儿瞥了他一眼，看着他问道：“你刚才说因为备储罐的事造成设备进场延迟三个月。我问你，如果现在也有个和备储罐一样的方法，能让这件事再敷衍一阵子、甚至可以避掉环监处的责罚，你会做吗？”
“……”黎路沉眸看着张敏儿，思路转得极慢极慢，他既在想有这种方法吗？又在想如果有他会不会用？还在想是不是姜竹西找到了这个办法，却拒绝告诉张敏儿…….
思虑许久，黎路才缓缓说道：“妈，我和竹西不同，你是我妈，而和她只有一年的交往，所以在她心里，一定是规则、法律大于人情的。但我会做，我没有她那么强烈的规则意识，而你又是我妈。”
“你猜到了？”张敏儿叹了口气，一脸萧瑟地说道：“我既希望你和她一样，那样说明你和她一样是属于那个精英的世界，可以总是自信地、气势逼人地说：规则就是这样的，你们必须遵守它。那个样子，多神气啊……”
“我又希望你不和她一样，你有温度、懂企业，你能像我一样，在企业经营这条路上听音识意、见人识途。”
“……终归是我把你逼上**这条路的，你终归还是得像我。我再欣赏她，她都不可能成为你的助力。”
张敏儿说完后，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是像谁的问题，是我们身处于不同的位置，便有了不同的决定。”黎路说道：“妈，我去问问竹西是什么办法，当然她不一定会说……但我不能逼她，我能理解她的立场和选择，虽然我希望她能告诉我、能帮到敏行。”
“不用问了，不管是什么办法，在环监处实地取过样后，都已经没有用了，问了也白问，还引起不愉快，不必了。”张敏儿伸手拍拍他的手背，温声说道：“你是个好孩子，替我向竹西道歉，我这是年纪越大越容易上火，就恼她没有全心帮公司，对她的态度严厉了些。”
“你们真的吵架了？”黎路霍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妈，你教训人的时候不是严厉、是可怕！”
“她挺平静的，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被吓到。”张敏儿也站了起来，看着黎路耸了耸肩说道。
“你是她婆婆，她怎么生气？”黎路皱着眉头说道：“我们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人际定位，就算她再洒脱，也不可能完全置之不理的。我现在去车间看看卸货的进度，然后去她公司。”
“行啊，你去吧。”张敏儿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