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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反攻(1 / 2)

第三十八章

反攻

冬至后三日,全开元城都知道了陈琳牺牲、援军溃败的消息。子夜,兵部尚书魏无伤匆匆进宫,和崔太后商量对策。为宽太后之心,魏无伤先道:“启禀太后:大焉最后一拨军需已于今日从东瑶海岸启程,半月之后,将运抵蜃气岛。至此,大焉已为蜃气岛送粮一百万石,箭四十万支,矢二十万支,弓弩刀矛两万件,甲胄两万副,楼船二百艘,水军将士六千人。海夷侯允诺,冬月之内兵发思州。”

崔太后道:“泽阳城既败,两面合击之计已落空,海夷纵然攻下思州又有何用?”

魏无伤道:“龙朔宫当再遣援军,三攻泽阳。”

崔太后道:“一遣文宗海,二遣陈琳,为了竹枝城的几千败兵,大焉又空耗钱粮百万,损兵数支,折将数员。”她轻声问,“魏尚书,我有一句疑问,你听了休带出如意宫去:大焉为何非要解救竹枝城之兵?”

魏无伤心中暗惊,知道崔太后动了放弃救援的心思,忙道:“竹枝城必救,不容迟疑。”

崔太后问:“为何?”

魏无伤道:“天下列国,大焉各州,如今都把目光锁在竹枝城,不但观望城中焉军的动静,还观望龙朔宫的态度。若将为国征战的将士弃之不顾,龙朔宫从此不受全焉信任,不受天下敬崇。”

崔太后又道:“趁我润州兵败,西项正急攻大焉西线,唐之盈、百里旗、简光舜三州节度使皆在前线御敌,已找不出善战耆将去润州。”

魏无伤道:“臣举荐一位小将,去泽阳城下定鼎胜败!”

崔太后忙问:“小将?哪个小将?”

魏无伤道:“已故太尉宇文穆之重孙、已故右将军宇文定之孙、卫尉寺卿宇文建敏之子,致果校尉宇文宸。”

崔太后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想了片刻,道:“我曾听先帝说起这孩子。他是不是在湘州?”

魏无伤道:“是年湘州三郡蒲民反叛,葫沉瓢起,湘州军不能剿除,朝廷四调精兵不能平定,后宇文宸从戎湘州,半年即大破蒲军,活捉首领。宇文宸镇守三郡至今,蒲人不敢直身而行。臣请太后急调宇文宸,师出泽阳,芟除洛患。”

崔太后沉思片刻,命宫人道:“宣卫尉寺卿宇文建敏来见。”

一个时辰后,宇文建敏趋步进了如意宫。崔太后道:“不是我要搅宇文先生清梦,实是有军国大事和先生商议。”

宇文建敏道:“请太后指示。”

崔太后道:“魏尚书力荐先生公子去救竹枝城,先生以为如何?”

宇文建敏想了想,问:“太后想要臣的哪个儿子?”

崔太后道:“四郎宇文宸。”

宇文建敏一听,眉头一皱,横竖不答。

崔太后目光如炬,道:“泽阳城连挫文、陈两位将军,战况艰烈,先生一定舍不得爱子涉险。”

宇文建敏叹了口气,道:“国家需要,臣子岂有推辞之理?太后想调他去,尽管调,只是一点:太后为他配的副将和军师,一定要老成持重,性温气和——我怕他没和敌军打起来,先和友军打起来!”

十日后,驻守国境之南的宇文宸接到驰援润州的军令;翌日,他率领一万五千湘州军启程,于冬月二十九抵达泽阳城,与仇忠交锋两回,不能破,于是下令:围城驻旌,以观其隙。

孙牧野在这个夜半睡不着,从北城墙走到东城墙,再从南城墙走到西城墙,四面都巡查了一遍。从西城墙下来时,他不经意抬头,看见城垛上盘膝坐着一个人,他想了想,转身又上去了。

殷虚正在面西出神,却知道孙牧野来了,离得四尺远,他先问:“你多久没洗澡了?”

孙牧野道:“三个月。”

殷虚道:“离我远些。”

孙牧野依言后退,在一丈开外站住,悄悄把殷虚一瞟,见他扯了军旗缝作衣衫,旗上的龙鳞祥云在衣上布局又对称又工整,连一丝褶皱也没有,不知如何做到的,又看见他手中握着一个酒葫芦,因问:“你还有酒?”

殷虚道:“雪酿的。”

孙牧野便知是雪水,不应了。

殷虚自仰脖喝了一口,问:“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孙牧野问:“今天什么月日?”

殷虚道:“冬月二十九。”

孙牧野道:“是先帝忌日。”

殷虚道:“嗯。”

孙牧野道:“一晃眼,先帝走了四年了。”

殷虚一笑,道:“你做涅火军主帅居然也四年了。”

孙牧野听出殷虚又要揶揄自己,心中先做了防御的准备,殷虚果然道:“我当初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会让你来做主帅,你瞧瞧你自己,有没有主帅的模样?”

孙牧野当然不会瞧自己,只斜瞧殷虚。

殷虚道:“先帝的风度,你也见识过的,气魄雄爽,嬉怒恣意,睥睨间,世上几人敢与他直视?昔年他单骑在西项军阵前挑阵,十万项军鸦雀无声,无一人敢出阵迎战!你呢?”他手拿酒葫芦,把孙牧野上下一指,“夜州山林出身的乡下童子,一口夜州土话……”

孙牧野纠正道:“我生在雍州。”

殷虚道:“雍州村野出身的乡下童子,一口雍州土话夹夜州土话。”

孙牧野又瞪他。

殷虚道:“休拿这眼神唬我。空有一张寻人晦气的脸,可谁怕你?扫地的兵也敢和你拌嘴。”

孙牧野索性把眼光移到了城外。

殷虚自顾自叹了口气,道:“如今我又想了想,先帝的托付并没有错。”

孙牧野道:“哦?”

殷虚道:“嗯。”

孙牧野原以为他要夸自己,谁知他骤然住了口,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孙牧野咳了一声,道:“有件事,我要向你道谢。”

殷虚道:“嗯?”

孙牧野道:“战青苎原的时候,你本来可以不救,我不会怪你。”

殷虚道:“我若不救,你早死在竹枝城外了。”

孙牧野道:“那至少保得住殷字营。”

殷虚道:“我要保涅火军。先帝把涅火军托付给你,你本该照看好,可你照看成这副烂样子,只好我来照看你们。”

孙牧野忍气道:“先帝又没把我们托付给你。”

殷虚饮了一口雪水,慢悠悠品了半天,道:“我权当他托付了。”

孙牧野不服地“呲”一声,殷虚装作没听见,又问:“他还交给你一个人,你照看得如何?”

孙牧野不解,问:“谁?”

殷虚道:“还能有谁?圣上!”

孙牧野道:“我偶尔进宫看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问问他的衣暖食饱,问一句他答一句,半刻就没话了。”

殷虚道:“他是天子,难道会冻着饿着?问不到点子上。如何不问国计民生,不问朝局时政?”

孙牧野道:“那些我又不懂,怎么问?”

殷虚道:“空有托孤之名。”

孙牧野道:“我为天子家复土安邦,也对得起先帝托付!学书学政的事,自有唐瑜教导他。”

殷虚便问:“听说你和唐瑜熟?”

孙牧野停了停,道:“不熟。”

殷虚道:“我就说,你们如何玩得到一起去?人家是什么门第,你是什么郡望?”

孙牧野道:“玩不到一起,只是见过。”

殷虚又问:“他弟弟呢?是死是活?”

孙牧野道:“回开元城了。”

忽然南城外传来几声马嘶铁响,殷虚叫亲兵:“去看看闹什么。”

亲兵去了片刻回来,禀道:“听说洛军大营有一阵骚乱,似乎在追拿逃兵。”

殷虚道:“洛贼也逃?他们也没饭吃了?”

孙牧野道:“若没事,我回去睡了。”

殷虚点头,孙牧野便去了。

孙牧野沉沉妥妥睡了一夜。第二日早晨,一个殷兵跑过来,道:“孙将军,殷将军叫你去南门。”

孙牧野问:“什么事?”

那兵犹豫一下,道:“你去了便知道了。”

孙牧野一路小跑去了南城墙,只见焉兵们全伸头往城下看,孙牧野挤进去问:“怎么了?”不待回答,他已看见城下站着十几个洛兵,还有一个被打得面目全非、鲜血淋漓的人,他一时没认出那人是谁,却听洛兵叫道:“再不降,你们帝师的亲弟弟就没命了!”

一道热气直激孙牧野的心口,他身子忍不住晃了一晃。三丈高的城下,唐珝也看见了孙牧野,他生怕孙牧野以为自己没完成任务,仰头大呼道:“信我送到了!”

唐珝回竹枝城的路比去时更漫长。他换了平民衣裳,日出时在深林山洞中睡,月升时在荒山野岭间行,绕过七八座城,翻过二三十重山,蹚过四五十条河,越往北,越寒冷,等他看见包围青苎原的群岭时,已是冬月末。

当日唐珝在山下乱石堆中睡了一觉,等月上中天时,才牵着甜瓜翻上山岭,进了松林。正是子夜,他在林中看见了满原的洛军火把,也看见了黯气沉沉的竹枝城。一人一马从岭上下来,隐藏在山脚阴影里,算出了东洛巡夜军每过二刻经过一次,到丑时,又一路巡夜军去远了,他才骑上甜瓜一冲而出,直往竹枝城奔去。

甜瓜知道身处险地,发力狂奔,寒风呼呼刮过,竹枝城的廓影渐渐在唐珝眼中清晰起来,他在心中默数,二百丈,一百丈,五十丈,连破损的南门都看得分明了,不知城墙上守夜的士兵有没有看见他?他在马背上直起身子,正要放声呼喊,忽然几株矮树后斜杀出一队洛军骑兵来,大喝道:“谁?”当先一骑险些撞上甜瓜,甜瓜急刹四蹄,转而向西逃,那队骑兵一边追一边叫:“停下!”

唐珝打马不停,骑兵在后紧追不舍,道:“再不停便放箭了!”唐珝却给了甜瓜一鞭,道:“快跑!”

又一队巡夜兵从西面赶来拦截,甜瓜只好再折向南行,弓弦声在身后响起来,两支长箭从唐珝耳边飞过,骑兵们在后道:“射马!射马!”

甜瓜狂奔了四五丈,忽然一声吃痛的长嘶,唐珝心知不妙,叫道:“甜瓜!撑住!”甜瓜拼力驮着唐珝往南去。洛军大营此时也惊醒了,许多兵出帐问道:“出了什么事?”哨楼上的兵向唐珝一指,叫:“那边有焉贼细作!”士兵们纷纷上马,赶来围追堵截,一时东南西北数股洛兵齐发,甜瓜四面找不到路,越跑越慢,一个洛骑追上来与甜瓜齐驱,一枪横扫在唐珝的背上,道:“下去!”

唐珝飞栽下地,洛兵都大声叫好,下马来捉。一个校尉分开众人,上前踩在唐珝背上,问:“你是谁?”

唐珝朝地上啐了一口,不说话。

众兵道:“必是焉贼的细作!”

校尉道:“搜身。”

两个兵上前,将唐珝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回道:“没有信件。”

校尉道:“必是口信!叫他说出来!”

一个兵向唐珝甩下一鞭子,道:“说,从哪里来,去竹枝城做什么?”

唐珝骂道:“关你屁事!”

那校尉大怒,拔横刀往唐珝的左腿猛砍下去,霎时破肉及骨,道:“若不说,这条腿立时要废!”

唐珝把牙咬得咯咯响,道:“狗洛贼,和你们无话可说!”

校尉道:“那就留不下全尸了!”刀锋一横,向唐珝的脖子划来,一个兵叫道:“曹校尉!”

曹校尉的刀在唐珝后颈二寸处停下,问:“什么?”

士兵指地上道:“他掉了一个东西。”

曹校尉捡起来一看,却是刻着唐珝名字的木牌,他念道:“唐珝?”

说完又扔在地上,一个兵道:“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曹校尉问:“听说过?”

士兵想了想,道:“林相公吩咐过,焉军中有个叫唐珝的,遇见了不许伤他。”

曹校尉狐疑道:“是吗?”

几个兵都想起来了,道:“是!林相公下过军令的。唐珝的父亲是相公的恩师。”

又一个补充道:“他兄长还是大焉帝师。”

曹校尉道:“大焉帝师?来头不小。”想了半晌,道,“林相公在北门,什么也不会知道。先不杀他,还有用处。”他向围观的士兵们道,“谁敢去北门通风报信,我必杀之!”

被洛兵毒打了一夜的唐珝始终一言不发,却在看见孙牧野的一刹那大呼出声,然而一柄刀鞘扫过来,打中他的嘴,曹校尉骂道:“小鼠贼,此刻开口了!”

满嘴血污的唐珝爬起来,向孙牧野高喊:“肖将军说知道了!”话未说完,又被两个洛兵死死捂住嘴。

曹校尉向城头叫道:“降不降?若不降,我杀了他!”

唐珝使劲从洛兵的手掌下挣脱出来,道:“不能降!我们又有援军来!”

几条长鞭短棍向唐珝劈头盖脸地乱打,道:“住口!”

唐珝不管不顾,用力叫道:“东方也有援军来!大家撑住!不能降!”

曹校尉扯来一条绳子,绕上唐珝的脖子,打了一个结,双手发力,道:“我一寸一寸拉紧绳子,你们不说出降字,我便一直拉到他脖子断!”

唐珝的咽喉被勒死了,喘不来气也说不出话,城头焉军都看见了他微动的嘴唇,知道他在说:“不降!不降!”他把双手高高举起,奋力摇了摇,便沉沉垂了下去,焉兵们一阵惊呼,都道:“他死了!”曹校尉最后用力一拉,道:“是你们害死的!”

忽然两骑洛兵掠过来,叫道:“林相公有命,带唐珝去中军帐!”曹校尉连忙松开双手,唐珝一个倒栽伏地,那两骑赶过来,解开他脖子上的绳索,将他抱上了马背。

唐珝昏昏睁开肿胀的双眼,想寻找孙牧野的身影,想确认孙牧野有没有听清自己的话,可是血流满了他的眼眶,他不会知道孙牧野此刻的表情了。

林渊泓守望在中军帐口,见亲兵将唐珝带了来,他迎上去,把唐珝扶入帐中,放在自己的床上,又命医兵调了创伤药,亲自为唐珝涂抹伤口,唐珝虽受重伤,志气还在,他一把将林渊泓的手打掉,药洒了一地,道:“我不稀罕你们假仁假义!”

亲兵愤愤不平道:“林相公一听说,便急命我们去救你,你别不识好歹!”

唐珝满腔怒火,道:“救我做什么?我是敌兵,杀便杀了!”

林渊泓道:“这帐中不分敌我,只有故人。”

唐珝道:“我不认识你!”

林渊泓道:“我却认识你的父亲和兄长,算不算故人?”

唐珝气呼呼地擦拭嘴上的血。

林渊泓一面倒茶,一面缓缓解释:“我年轻时在东洛王城做官,觉察出国家的政体政纲有许多纰漏,便想学习大焉的为政之道,于是辞官去焉,求学应试。当年的主考官是你的父亲,殿试时,焉平帝欲评我为榜眼,唐公却说林渊泓当为状元,君臣争论半日,我才侥幸落得头名。及第后,我去佩鱼巷登门拜谢,唐公又引了唐鸣玉与我相识,我和你兄长虽非兰交挚友,却也曾窗下论诗、轩中对弈,当然算故人——他最爱城西纪叟家酒,是不是?我并没有套你近乎。”

唐珝道:“那我怎么不认识你?”

林渊泓微笑道:“我去你家时,次次不见你,我曾问唐公,如何不见三郎?唐公说,三郎是只三脚猫,除了家,哪里都爱去。”

唐珝脸上的血怎么也擦不尽,林渊泓递帕子给他,又道:“萦水渡口,你我终得一见,也算故人了。”

唐珝咕哝道:“我日日夜夜都悔恨,那时没杀了你!”

林渊泓忽而一笑,缓缓道:“我多半要遂你的心愿,活不长久了。”

唐珝这才抬眼看他,见他身形枯槁,面色憔悴,再不似渡口相见时的儒雅从容,不由一怔,问:“你……你生病了?”

林渊泓道:“风寒犯肺,积劳攻心,已成不治之身。”

唐珝瞟了一眼他单薄的衣衫,问:“你怎么不穿厚一点?”又见亲兵也还穿秋衣,遂道,“你们也没冬衣吗?”

医兵又端了药进来,林渊泓接了,坐在唐珝身边为他涂药,道:“今夜不说军中事。”

唐珝问:“你怎么不留在大焉,反而回了东洛?”

林渊泓道:“我在龙朔宫做了一年右拾遗,焉洛两国虽屡起争端,焉天子和同僚却赤诚待我,我自此敬佩大焉的宽宏气度。只是家中高堂不忍别离,频来家书催我回乡,只好又辞官归洛。这一别,没能再回开元城,也没能再见唐公一面。我还记得唐府门前那对憨态可掬的石狮,不知几时能回去看看。”

唐珝道:“早被雷劈了。”

林渊泓又问:“开元城变了模样不曾?天问楼是否还立在桃影河岸?”

唐珝道:“也被火烧了。”

林渊泓轻轻叹气,把药汤从火炉上端下来,放到唐珝身边,道:“片刻凉了喝。今夜就睡我这里。”

唐珝也不客气,药来了便喝,饭来了便吃,末了在林渊泓的床上躺下便睡。那床只容一人安身,他既占了,林渊泓只能坐在床尾一角,批复公文——他是东洛宰相,虽出征在外,却还要处理朝中的事。唐珝面帐假寐,听见灯油吱吱地燃,卷册嗒嗒地翻,心道:“若是唐二在这里,他也会让给我睡。”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有人急急掀帐进来,道:“林相公!有急事!”

唐珝竖起了耳朵,听林渊泓道:“不要慌,慢慢说来。”

那人道:“东边传来军情:海夷进犯思州!”

林渊泓道:“海夷年年滋扰,思州节度使自会应对。”

那人却道:“这回和往回不同!”

林渊泓问:“如何不同?”

那人道:“海夷倾巢而出,共三万兵力,二百楼船,已登临东岸!”

林渊泓长身而起,道:“海夷哪来的二百楼船!”

那人道:“据思州军报,海夷的楼船和焉军一模一样,射的箭、用的刀也是焉制!”

林渊泓震惊不已,道:“中焉几时和海夷通了往来?”

唐珝强忍心中激动,暗暗大叫:“好个唐二!”

那人道:“思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输两阵,已向黄武城求援。”

林渊泓道:“王城尚有甲士十二万,必能急援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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