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光棍看着落魄,面黄肌瘦,可讲话清晰有条理:“是这样的,十七年前的某一天,具体哪个日子我确实忘记了,小的没处可去,捡到了一件破棉袄,便靠着破棉袄在西口村的树林里过夜。”
程老头起先不明缘故,听到了西口村心里隐约有了想法。
西口村是嘉水县到府城必经的一个村庄,程道助遇害的河道就有经过西口村。
程老头要他继续说下去。
老光棍就将那一夜所闻所见全抖露了出来。
“他们多是穿的蓝衣衫,我也认不清面孔,为首的年轻男子别人叫他‘洪爷’。
洪爷说:‘既然你程道助不愿答应替我代考,咱们两人又在同一所府学就读,我不可能放你回府学败坏我的名声’。”
程老头听到这里,顿时难受得喘不过气来,流着泪说道:“是程玒,这人还是道助的侄子辈,怎知心狠手辣至此。”
老光棍再说程道助一再声明回到府学不会将今天的事说出去,程玒带着身后的一票弟子围了过去,将那程道助打得昏迷。
“他们人多,我孤寡老人也不敢冲出去,就想着学几声狼叫声看能否将人吓跑,可没等我发声,又来了一群人,其中的一位我认识,是嘉水县程家族长程敛。
这位是个大人物,嘉水县无人不知,我当时怕极了,担心程敛发现我的存在,就偷偷离开了,一路乞讨过了府城边境,这些年一直在外地给人做短工为生,一步也不敢踏进嘉水县。
前些日子我听了嘉水县出了一个状元郎,打听之下得知了程敛于五年前死在了盗寇刀下,这才敢偷偷回了县城。”
老光棍回到县城又得知程亘一家要从宗族脱离出来自立门户,当年被打的年轻人的名字一直刻印在他脑海中,他循着名字找到了程老头。
“还请老翁施舍小的几文钱,好能离开嘉水县,以防让那‘洪爷’寻仇寻到小的身上。”
程老头擦干眼泪,给了老光棍二十两碎银,说道:“你口中的玒爷在我儿道助死后的隔年,就病死在了赶考途中,也是应验了老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程家宗族也是在那之后,人才断层了,不断找人替考不断失利,即便侥幸得了进士身份,也没法挤入清要职位。
仿佛是验证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老话,家族渐渐衰落下去。
老光棍得了赏钱,千恩万谢就此离开,程老头从他的话中推测出当年的细节。
今天听到了程数的叙述后,程老头更加坚定了老光棍没骗自己,程道助会死,程玒是凶手,而当年的程敛、程效、程数、程散也脱不开干系。
“更为可恨的是,程敛竟眼睁睁看着他们将道助抛入河道之中。”
程老头双眼怒睁,心中的恨意难消,之后不顾程数磕头道歉,也坚决要从宗族脱离,自立门户。
程数千算万算,却没算出程老头竟猜出了真相。如今多说无益,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程家建立家庙,把自家的祖宗牌子从祠堂捧离了去。
依照礼制,家庙要建在宅第的东边,程家便举家搬迁到了东程大院来居住,东为家庙西为宅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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