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淡淡一笑道:“别害怕我会说出什么让你们难以接受的话来傅青衣是三姐的部将,我见过她几面,说真话,三姐有心把她引见给我,不过我拒绝了她的眼睛,和你一样,凌厉、冷酷但又莫名其妙地令人安心有这么一个娘,作为她的女儿,你应当十分幸福,可惜,可惜她赶不及或者根本就不会来见我了她恨我,恨我把三姐摒弃在朝廷之外,让她死也死在娘子关上。”
霍紫鸢这才知道为什么母亲一生最爱的装束是一身宫装,原来傅青衣和太宗之间也有些故事,只是这些故事只有开头,并无结尾。李三娘去世后,傅青衣就再没进过皇宫见过皇帝。以她的武功而言,她想见皇帝,或者因为对皇帝暗恨而杀掉他,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奇怪的是,在霍紫鸢的成长过程里,从来没听见傅青衣对往事有所回忆。这么说只有一个解释。李三娘想把傅青衣介绍给弟弟做“侧妃”,而无如还在少女时代情窦初开的傅青衣似乎也并不太反对李三娘的做法,而在此之前,风流倜傥果敢坚毅的秦王已称得上是傅青衣心中的如意郎君的人选,但她生性高傲,艳若桃李冷若冰霜,决不肯低眉顺眼,更不像长孙观音能大肚容人,两人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因此这段短暂的“恋情”中道断绝,无果而终。傅青衣决意离开娘子关,回到浩荡无羁的江湖,两人更是再无会面,多少也有一点这方面的内因。
两人分别时,年轻的秦王曾送过傅青衣一套精工细作的妃子宫装。
以后,傅青衣任何时候出现江湖,都是这身宫装,她习惯了,爱到了骨子里,这种爱,从来未曾表露出来。
“天意。”太宗喘了口气,隔着不远的裴继欢听到了他口中浓烈的气味。
“难道就让他这么胡作非为吗?陛下为什么不能替天下子民想想?”裴继欢忍不住说。
“迟了。定数如此,天命所归。”太宗淡淡地笑了笑:“大唐国运如此,非人力可以改变。”这可不像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纵横来去无往而不利的秦王、今日的皇上该说的话!
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迷信“运”字?
“我命由我不由天!”在彭城之战中,秦王血染征袍,手握定唐刀,站在堆积如山的尸骨堆上,发出阵阵长啸。可他现在却说“定数如此”这样的话,前后同一个人的两类言行,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不要阻止他,也无法阻止他。告诉你这都是我的授意。”太宗剧烈咳嗽,脸色青红,双眼血丝涌现。
“为什么会这样?”裴继欢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龙图’,‘龙图’已经决定了。”太宗喘着粗气,呼吸急促地说:“那份龙图,龙图,是真的我错怪了你的先祖裴无极但那份龙图不完整,也是无可否认裴无极晚年曾给我写过一封密信,坦承当年的过失,可惜为之晚矣唯一可以不断延续大唐国祚的办法,是九天翔龙大阵。”唐太宗艰难地说:“九天翔龙风水大阵乃是亘古相传能变移风水的厉害阵法,‘七星’聚齐,大阵发动,可为我大唐延续六百年国运所以,所以,请你不要打算去阻挡他。紫微宫中光明大盛,他该有帝王之份,你,你是杀不掉他的就算给二叔这个面子吧”
裴继欢嘴角动了动,想说,又没说出来。
他想说的是王天罡和五石散,但太宗气息郁结,这话一出,太宗气怒填膺,难说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大事:“算了,就由我来做吧。”他心里想着,太宗已经把手伸过来,把两个年轻人的手都放在一起,放在自己的掌心:“回江湖,去做你的无冕之王。”两人的手心,多了一块金牌:“二十四国公,每人都有一块。你不是国公,却是皇子该给你父亲的,你祖父都做出过安排原谅我,孩子。”
裴继欢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要是放不下,不肯原谅,太宗早就泉下为鬼,断断等不到现在了。
“那边抽屉里,打开,把东西取来给我。”太宗示意。
霍紫鸢轻轻打开抽屉,抽屉里放着一把寒光闪闪的软剑。她抓起软剑,只觉一股冷气沁人心脾,剑身发着淡淡的红色光芒。
“是这个吗?”她把宝剑捧到太宗眼前。
一瞬间,太宗的眼里,起了一阵雾气:“是。知道这是什么剑?是做什么用的?”
裴继欢和霍紫鸢尽管武功都很高明,也都是出自名家之后,对兵器的认知,却之寥寥。
“紫微,这就是紫微剑。紫微在术数中,乃是天宫命格,位在诸斗之中,名在诸天之上,号为‘紫微大帝’,主帝王之后嗣。这把宝剑是炀帝赠给我的礼物。”太宗接剑在手,淡淡一笑。
隋炀帝因太原留守“私造宫殿、意图谋反”构陷一案几乎将唐公李渊杀掉,秦王凭借他的机智,化解了一场虚惊,炀帝见秦王镇定自若,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动的王者风范,大喜之下收秦王为义子,亲自把紫微剑送给秦王作为留念。而今,前隋早亡,往日恩怨,皆成云烟,握着这把剑,太宗似乎回到了当年的英雄乱世:“我和观音结婚,这把剑是我送过去给长孙家的聘礼之一。”一把剑,穿透了两代王朝,三个重要人物。隋炀帝一代暴君,但也曾开通运河,与民便利;唐太宗,一代英主,扫荡四海平定,使得万邦来朝;长孙观音作为太宗的皇后,以镜为歌,劝导太宗积极纳谏,不但成就了一代贤后之名,更成就了一代名相魏征。
“送给你吧。金银珠宝,那是俗人所需,你是大哥之子,当有大哥之风,也许你生就是为江湖所生,回到朝廷做个诸侯王,你也许什么都不是,我想通了,以后也许也没机会勉强你了。”太宗轻轻地把剑递给裴继欢:“二叔没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你了。”他重重叹了口气,躺在了软被上。
“替我好好管管他。”他捏着霍紫鸢的手,微微一笑:“记住他的名字,他叫‘李承寰’。按辈分,他是陇右雍州李家的长子长孙,将来如果你们有后,记住选一个最接近他性格的,教他归宗,让他姓李。陇西地土虽然不能还给你们,但那里始终是长房的根基,若有可能,回到雍州去吧。”
“臣侄媳记住了。”霍紫鸢不由自主地跪下,给太宗磕了三个头。
裴继欢站起身来,轻声道:“皇上,我们要走了。”
唐太宗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这就要走了唉,连朕的赐宴只怕无法领受了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件事。”裴继欢回头望了霍紫鸢一眼,微微点头,后者轻步退开。唐太宗低声对裴继欢说:“玄武门事变,大哥和三弟被我所杀,同时殉难的还有他们的族人和家人但有两个人,朕没杀他们。”
裴继欢身躯剧颤:“是谁还活着?”
唐太宗喘息片刻:“你是一个,我并不知道这世上有你存在还有一个人,就是你娘当日事变,检视首级,并无你娘在内你要相信我我没杀她!”
一个接一个的轰雷,仿佛在裴继欢的头顶和胸口炸开!
“她可能还在世间,找到她,她”太宗艰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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