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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还没走出后院,便听到大殿方向喧哗得厉害,噼噼啪啪叮叮咣咣,工匠们乱糟糟不知喊着甚么。刘遗与徐放对视了一眼,徐放会意,小声吩咐一个抬舆的奴隶:“去叫几个人来,带着家伙。”说着已接过那人手里的抬杆继续往前走。
“我就砸了!怎么着?”声音越来越清晰,最响亮的是个中气十足的少年音,“要跳脚的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爷爷系的甚么腰带!”
腰带?刘遗低头看了看自己腰上的青布腰带,恍然。
来者是有品阶的,不低,偏偏还掐着一把没变声完全的少年嗓音,甚么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刘遗轻轻跺了跺脚:“停。”然后冲徐放招招手,对着他耳朵轻声吩咐了几句。
徐放直奔他们住的小屋,刘遗则下了抬舆,接过旁边人手里的伞,慢吞吞踏着雪往前院走。雪很大,这条路刚刚清扫过,已经又落上了一层,风卷起雪粒打在伞上,发出轻微的声音。刘遗将兜帽挑起一点,看了看远处铅灰色的天空。
昨天皇帝刚刚摆驾去温泉行宫小住一段时间,今天一大早就跑过来砸场子。能忍,但忍耐力不足;知道谁是老大惹不起,可惜也只能看到表面。这位“你爷爷”让他有点意外,和那位差得未免太远,简直不像亲生的。
这么一会功夫,徐放已带着十来个人大步返回。刘遗将油纸伞微微倾斜挡住众人视线,在徐放帮助下低头鼓捣了一会,便含着笑重新抬头,道:“走,咱们也凑个热闹去。”
大殿前头这会子正是一片鸡飞狗跳,转过殿角,一块碎石头便迎面飞过来,徐放侧身挡在刘遗身前,抬手将那块有棱有角的碎石打落在地,怒目环睁,大喝一声:“甚么人胆敢来此闹事!”
他这恨不能喝得江水倒流的气势太惊人,刚才还闹成一锅粥的两拨人不约而同都停下了手。连那个叉着腰站在高处颐指气使的少年也呆愣了半晌,明白过味儿来后不由得大怒,指着徐放大骂:“哪里来的狗奴隶!敢对你爷爷大呼小叫!”
刘遗从徐放身后缓步行出,冲着那少年朗声问道:“二弟为甚么事恼成这样?”
那少年见到他先是一怔,随即便看到刘遗腰间再显眼不过的金玉腰带,宝光流转简直能闪瞎人眼,原本要说的话不得不憋了回去,过了好一会才不屑地哼了一声,大声道:“我大哥只有一个人,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杂种,连排行都没有,敢叫我二弟?”
“我是没有排行。”刘遗悠然道,“却是父皇亲口承认的嫡子,我母乃恭哀后,与光烈后同入皇帝陵寝,位份相当。二弟当面这般辱我,是把父皇圣旨都当作耳旁风了不成?”
“父皇被你一时蒙蔽住了!谁知道你靠甚么手段让父皇竟相信了你的鬼话!”他扫了一眼刘遗身边的徐放,目光中充满鄙夷,“南楚人都是下贱坯子!”
他虽然没有明说,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在场不明白的固然依旧不明白,知情的人却不免想起了甚么。徐放怒极,才要发作,已被刘遗轻声喝止:“站住。”
刘遗抖抖手中的油纸伞,收好,塞到徐放手里:“到后面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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