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还是有些冷的,她忽然有点怀念尉迟刚才还算温暖的怀抱。
破晓前打探情况的四位都回来了。情况远比看到的复杂,南木半刻未停,带着侍卫前往南岭的驻军地。
驻军守将原是跟着尉迟宝琪的前锋将军,曾通过了全系列考核,后来接管了这南岭的八万守军。手上的兵符拿去常林调兵去了,南木拿出手谕表明自己的身份。
“南木大人,之前在宫里见过,当时正值新罗王来朝联烟。”他这一说南木不由得打量起他来,年轻,气质阳刚,怪不得当时成为备选之人。“大人女中豪杰,古往今来入朝第一人,我等虽远离长安,但也知道大人是新制的第一人,心中万分佩服……”
一个武人,也忒话唠。
她打断了话唠,“将军,此行是与你有要事相商。兵符去调用常林军了,按理无兵符便无法要求你动用兵力。只是现在情况不大好,如不主动采取些措施,轻则交州府的百姓没有活路,重则整个岭南遭殃。”
“南木大人,我一直没敢发兵交州,一是担心后方联军包围,二是不可对自己的百姓用兵。不知您的计划如何?”
“八万将士的战力如何?”
“都是经过战场血洗的,虽不至以一挡十,以一敌二完全没有问题。”
“那好,迅速备战,三日内对交趾用兵。”
“打交趾?他们并未派兵入侵……”
“守护不等同于只等别人打上门来。有时候主动是为了死更少的人。何况敌人已经宣战了,你有理由回击。”
“大人,我……不太明白您说他们宣战是什么意思?”
他有间歇性的迟钝症?南木有抓狂的前兆,“这事出了多久了?地盘上混进了大量他们的人你们不知道?你难道以为那些每天几百个从你眼皮底下过去的人只是到府来做生意或找事情做?州府农业商业皆停顿,他们到交州府能干什么?”
“您是说乱民里面有他们的人。”
“你的考核官是谁?”南木突然发飚,气贯长虹。
“是尉迟容大人……怎么了大人?”
“我发誓,回朝后有他好看的。你也给我等着……”
“大人,您怎么突然就……我,我马上去备战,您别生气,有何要求您尽管提。”他一个铁血将军居然落荒而逃!她表演得很恐怖么?结果不到半分钟他又出现了,“大人您是想围魏救赵,下官明白了,您想打成什么样子?是光围着吓吓他们还是……”
她冷笑道:“能打多狠便打多狠,职务高的尽量活捉;攻下一城便清洗一城,包括王城,富人、贵族、国库一律要抢光。南岭光靠守是没有用的,要让你的敌人害怕才会换来长久的安宁。”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南木祖兰。
南木一行没等驻军出兵交趾便返回交州府,只让每天两次派人告知进展。虽实际职务低他半级,但有钦命在身,他有义务报告。
常林郡军已在来的路上,连夜兼程下午可到。几人收拾准备利索,去亭长的家里。
几天不见,尉迟容与书画过得似乎很不好。以寡敌众,男的受伤,女的接近疯了。
南木红着眼看向亭长,他却笑着请他们去前厅坐,还让人上了茶点。
“南木大人,一介女流敢与男人共事,齐某佩服。”齐亭长虚拱了个手势,轻慢中带着一丝优渥。
她也不是吃素长大的,豹子胆一起也有狠的时候,冷杀杀的盯着他,“既然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当知道我这个女人心狠手辣有仇必报,把他们伤成这个样子没想过后果?”
“冤枉啊南木大人,尉迟大人受伤纯属误会,书画姑娘因为随处可见的蛇爬上了床,所以才受了惊吓,对您我会很客气、很照顾的。府中上下会全都待诸位如贵客。”
她没信他的话,只是冷溲溲的说:“提条件吧,很多的事情我可以替帝后做主。”
齐亭长有些好笑的表情浮了上来,轻轻的问了一声:“做主?”
南木知道他不信她,便道:“听说过西突厥沙钵罗父子、新罗安舜王灭百丽之事吧。条件都是我谈的,你想要的,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满足。”
他却不见兔子不撒鹰:“那就拿出你的诚意再说。暂且麻烦三位还在府上住着吧。”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老狐狸!
好在他们两人能躺在床上休养。可是书画除了南木不让任何人靠近,时刻惊恐如小鹿一般防备着四周,不肯休息不敢放松。“南木先生,他们又放蛇兽进来了,……去救救先生……不要过来……啊……”
南木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书画,以往的她可以秒杀男女老幼,如今却形容憔悴,精神崩溃。只有紧紧抱着她才会安静片刻。两天下来,南木也疲惫不堪,最后只好找大夫拿了麻沸散下在她的汤药里。
尉迟容的腿受了伤发了炎,还得了感冒不时咳嗽。南木端药进去时,他正起身却疼得呲牙咧嘴的还抑制不住的想咳。
“等下,我来扶你。”她把他扶到屏风后的便桶处,他一脸莫测的看着她。“我会转过身不看你的。”
“你把坐盖盖上,扶我坐下好就出去吧。”
矫情,她把他按马桶上,便到屏风外去等着。尉迟容,你也有今天。她差点笑出声来。只是,“我们十几个人当时想全身而退是有可能的,干嘛跟他们走,你伤了不要紧,可是你却把书画毁了。”
“退不了,他们来了有几百人,都不是普通百姓。既然他只是想拿人在手上,我出去好了,有你一个也能搅乱这潭水。”
“我承你这个人情,放心,该讨回来的,我一分不少的拿回来。你想发个大财么,我也可以帮你实现。”
“我的银子足够几十辈子挥霍了,你留着自己发财吧。你说这回会不会是崔慎过来,别不屑的笑,我们打个赌,100两如何。”
“赌就赌!好了是吧,我进来扶你了啊。”
“喂,你这人,赶紧出去。”他恼羞成怒。
尉迟容老半天了裤子还没提好,只有袍摆遮着关键部位。
她假装无视的转过身。这个谈资以后若干年都可以拿出来回顾。
常林军已经扎营交州府。南地驻军也以凶悍的姿态陈兵交趾边境上,休整好后一言不发就开打。越南缅甸那个地方的人像现代所看到的战力一般,每天都有新的好消息传来。今天是战斗的第十五天,王城已在包围之中,不出意外,三天之内应该可以一网打尽了,南木嘱咐送信的兵带信回去,拿下王室之人后,给他们换上麻衣布袍,用粗麻绳串了送过来。
四天后,驻将派六百里快马送来战况,王室全家被拿,已在押回的路上。八万兵将死伤不多,留了一万守在王城内,其余的把交趾境内的富户贵戚的家当全扫了一并运了回来。浩浩荡荡的队伍比去时还长。
下午,此次出征的梅将军快马赶来,几乎与崔慎同时到了亭长家。
一堆朝廷二品、三品大员坐在一个村长家里,格外的怪异。可是他还稳稳的在主家之位上坐着,镇定从容。
尉迟示意南木先打头阵,她清了清嗓子,笑眼盈盈的,“齐亭长,哦不,齐郡王,我的诚意到了,可以谈谈了吧。”齐某人一记眼刀飞过来,在场所有的人都惊讶的看着她,大家都不明白她这个称呼是什么意思。“我说过,只要不过分,我南木祖兰都能答应,不然比我高阶的上三品大员会不会这么快到你这!”
齐郡王嘴角抬了抬,“南木大人,能在男人中混到如今的官职,也能到今天才让自己的同僚知道底牌,果然不是以女德见长的淑女。那就说说吧,满不满意听完了才知道。”
她觉得齐某人的话真是难听,说她是个无德糙女,她在心里啐了齐某人两口:本姑娘以前也是淑女的!
她思考了一下,再抬头时表情严肃、目光冷洌、语气坚定:“我皇圣旨,交州府既为你父子居住之地,那便免百姓农税一年,为诚意之一;梅将军的副将正押了交趾王室前来,后会全部披麻着孝跪于祠堂,为诚意之二;我保你平顺的回到交趾为王,此为诚意之三。不知齐郡王可满意?”
他听完最后一条直接站了起来。此时有家仆过来偷偷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眉头拧成了绳目光却很凶悍的瞪着南木。
“南木大人做事这么阴损。是否我不答应,那些……你就不会还给我了。”
她知道他发现了,轻笑着,眼底却没有温度的说道:“得了便宜还不说我句好,你也太不上道了。我南木祖兰虽有诚意但从不做亏本买卖,盟属条约还是要签的。城内、村镇里的交趾人只给你二天时间撤离。你的人把交州城挖得破破烂烂,需要银钱修补,所以交趾王城里的贵戚都被我抢了,正好便宜你回去收买人心。咱们和和气气的,你祠堂里的那些东西我拿了也没用,事情了了我会还给你的。”
“你……”齐郡王气得满脸通红,却骂不出来。
一切处理完已是三天后,齐郡王带着城里所有部属在南岭军队的“陪同”下回到了交趾,接收了那个已经被搜刮一空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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