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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节(1 / 2)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尉迟带了一车珠宝黄金以及几张地契与南木一起去见她妈,按古时的六礼走下聘的流程。谷梁嬗笑眯眯的坐在那里,“意思一下就好,弄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南木嘻笑道:“人家上次可是下了几百万两的聘礼,抬礼的队伍整整走了几个时辰。”

尉迟客气的递上礼单在下手位置上坐了,“妈,我们两回结婚您都不在,这回一定要补上,也免得她心里总有遗憾。且我们现在是朝廷要员,场面上的事情简单不得。抱歉,本来想你们在这过些安静的日子,没想事情出了偏差成了这个样子。”

谷梁嬗很是和蔼,“一家人能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强,我们不用你们担心,你们在外都好好的。跟你爸聊过了么?”

尉迟摇摇头,谷梁嬗冲南木使了个眼色,南木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老爷子离乡背景一个人,如果尉迟再不理他,跟坐监牢也没什么区别。南木拉了一下尉迟的袖子,他无声的起来跟她去了老爷子住的院子。老爷子坐在廊下看着天空。

她问他:“您昨晚睡得好么?”

老爷子转过脸,看是他们两个人,点点头,“这个地方真是不错,虽然热闹但空气很好,早上能听见鸟叫与叫卖声,这才叫生活。以前过的都不是人该过的日子。”

得,这才几天时间,一个执念了几十年的人,突然说来这番话,让人不得不吃惊,“我们五日后大婚,您会祝福我们么?”

“也许你们就有这样的缘份,只是……”

南木知道他要说景阳,连忙打断道:“我希望您能到场,亲自祝福我们。”

“好。”

曾经她很怕这个老爷子,紧张到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完整,不知道是不是他沦落到了他们的地盘上,心里有些小强大。从进去到离开,尉迟一直没有说过话,但他的表情在出来时略有轻松。

这对对恃了几十年的父子都犟得跟牛一样,一丝的退让与接纳都需要付出常人数倍的努力。老话说“不种春风何得秋雨”,对于容老爷子就是这样,几十年种下的都是恶因,收获的便是寸草不生。可是恨能解决什么呢。

看尉迟情绪仍旧不高,南木便挽了他的胳膊走着去吏部。一路上老街坊都打招呼。

“南木,怎么不是若木和你挽手了?”

“南木,这位似乎是吟月居的东主吧,你二人挺般配的。”

“南木,听闻圣上赐婚,是这位先生吧。”

“南木,大婚的喜饼我们包了,不要钱,当是贺礼……”

这一路上的热闹总算把他的兴致提了起来,想她南木祖兰为人大方仗义,与这长安大街上的商户处得都相当好,这一通热闹的祝福、赞美让他很是受用,他把挽着他胳膊的手拿下来,搂了肩一路招摇的朝南省走去。算了,反正南木祖兰言行特立独行,总与长安人民不一样,大家早已司空见惯。

等他俩心情不错的到了吏部,却发现有个人心情不好。那人便是世家公子崔慎崔左仆射。他坐在魏元忠特意打造的超大版的办公桌上生闷气。南木敲敲他面前的桌面,“贤弟,何事烦忧?”

他把眼皮抬起来,然后定格在那,“与父亲争执罢了。汝妹今晨寻上门,告知父亲她乃慎的正妻。”

这个死妮子,南木才不信她是要去崔家当主母或要名份的,大户人家三媒六聘发过婚书祭过祖才会承认为正妻,就是个妾也要下聘过礼,想他崔家一门显赫,她这样走过去说这些东西,不过是让街上的人评论崔家宰相与人无媒苟后又始乱终弃。景阳这厮怎么这么讨厌,一出手就是要搞得别人心里不舒服。尉迟与南木一起去了崔国公府。

虽是年底,中书省也很忙,但国公大人一手好祭文朝野尽知,所以年底最后的大朝之前的那几天他一般都在家里堆词砌藻,给皇帝写祭祖用的东东。昨天出了追鹅事件心里堵着正难受,今晨又出了个南木祖苇上门自证身份,国公心里怕是对南木二字视若洪水了,所以门房通报南木要拜访他后,他直接冲到了大门口。

俩人就在大门口躬身行礼:“崔国公!”

崔氏国公气哄哄的,“尔等又有何事,竟然还出动了镇军大将军一同前来。”

尉迟再次行礼,“下官特来赔罪。妻妹神志有恙,胡言乱语,还请国公莫要计较。”

崔国公一脸演戏的表情,夸张又有趣,“崔府门前人来人往,诸多百姓皆有听到,且又是南木大人的妹妹,如今怕是人尽皆知了,你二人乃圣上倚重之人,平日计多谋全的,此事如何处置为好?”

这事在人来人往的街边发生,着实是丢面子,但凡高门,定会恨从心起,伤了和气。国公只问如何处置为好,没叫嚷着崔家绝不咋滴,也不是不依不饶的样子,那便不是恨,只是气,“但听国公教诲。”

老头收了演技,板了个略略严肃的表情,“教诲谈不上,二位大人如能早日让慎儿成家立室,就当还了老夫这个人情了。”

就是说让他俩替崔慎操持一门合适的老婆,也就等于自己否认了祖苇的地位,一举两得。南木心里在哀嚎,这崔慎同志在现在生活了三年多,比现代人还现代,上哪去拉个人给他当老婆啊。

要么尉迟与南木大庭广众之下向崔府道歉且否了祖苇的身份,要么帮他找个老婆,国公选了后面这条路子,无非是想借外力让崔慎这匹野马收了僵。啊,神呐。

南木回了吏部坐在崔慎旁边,碰了一下他胳膊,“你怎么想的?”

崔慎却调整过来了心情,一脸的无所谓,“这种市井疯语理他作甚。越认真越中了人家的圈套。”

“长安城中的新话本都要出了,国公府上颜面难看得很呐。”

“难看就难看,以前我想娶你的时候他老人家也不同意,终于知道没有最坏只有更坏了吧。”他这是什么话,太不中听!

南木气得捶了他两下,“我们是知道事情早就翻篇了,只是你当着这诸多同僚这样讲恐有不妥吧。传出去别人会以为你娶不到我故意找了个人来搞事,好让国公爷体会更坏的结果。咦?贤弟,莫不真是你找的人去泄恨的,为报复昨日陛下赐婚之事?”

崔慎看着她很无语,“慎乃从二品,如此low的事情会是我干的?你好歹也是太常卿,说些上得台面的话来。”他居然用了low这个词!现在可是唐代!

南木瘪瘪嘴,“既已放下,又知人家故意来激,你认真、生气可就输了。”

他轻笑一声,“谁说慎生气了。开始不就说了么,这种市井疯语不用理会。不过是想看你们会怎么做罢了。还好,虽然时隔三年,你们还是以前那个人。欢迎回来!”

耶嘿,这个之前在唐代的崔慎又回来了,遇到这么个糟心的事情,还有心情来测试大家是否已经完全回到原来的角色状态。

既然这样,“国公让我等替你以最快的速度寻一门上好的亲事……”

崔慎嘿嘿一笑:“可我还是喜欢南木大人你呀,长安城中人人皆知的。”

去你大爷的。这种时候还有闲心开玩笑,不怕事情越来越说不清么。几人边玩笑边工作,高效的用大半天的时间完成了一半的年底考校工作。

懒腰打了个哈欠,外头的太阳已西照,照壁拉的长长的影子,显得这样的日子很和谐安宁。才要起身抖抖有些麻木的腿,帝后便带着宫里的内侍护卫过来了。南木看着内侍手上端着的东西无力的摇摇头,皇宫的大棚丰收,他们用这些反季的外邦蔬菜当作年底赐品也算是新奇,至少胜过往年那些金银之类的黄白之物。

大家都起身施礼。“各位大人,在南木爱卿的协助下,今冬皇宫的暖棚丰产,陛下与本宫思量这些也算是稀有之物,便赐与还在辛勤考校的列位,过年之时也好与家人一同享用。”

大伙都很高兴,连连谢礼。南木如上次一般分到了几根黄瓜,尉迟分到了一些西红柿,若木分到了一些辣椒,崔慎最占便宜分到了两个寒瓜(即后世的西瓜)。南木拿着黄瓜很是无语:她那大棚品种比皇宫多,长得也比皇宫的好,也不知道赏点别的!

正好有些口渴,准备将黄瓜擦擦开咬,武后冲她招手。俩人去了吏部的院子慢走,侍从们隔了几十步远。从唐朝时间来讲,是武顺进宫后第一次单独聊天,从现代时间来讲是三年来第一次单独说话。

“南木啊,你有什么要与本宫说的么?”

啊?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的,“请娘娘明示。”

“永徽六年,太史令测得有异世之人入唐,后镇军将军也证实了你们三人来自异世。异世之人于国有利,这几年也亏得有你们,陛下与本宫逐渐摆脱了门阀的限制,许多想法得以实现,就是紫薇之星也较之前要盛。只是那日在得月楼中,本宫见了许多面生之人,也眼见你等短发,南木不打算告诉本宫些什么么?”

就知道这日子彻底安宁不了。她躬身施礼,“回禀娘娘,吾等长年离乡,先前虽以寡居身份在长安也是无奈。如今算是功成名就,便接父母入长安养老,以尽孝道。至于这头发,我等虽遭意外但的确不知为何一夜变长,许是异世之人身份的缘故。”

武后知她没全讲实话,但也无伤大雅,“罢了,变长就更好了。而这侍奉双亲也份所应当,只是本宫见那日有位公子与尉迟同时称你为夫人,我虽知晓你与镇军将军同袍情深,但想来那位公子不会无故乱语。”

呃……咋解释那人呢,啊,有了,“那人曾是家乡官绅之子,早年曾逼婚强娶,臣来长安是为躲他,不想此次接父母团聚时被他发现,他便一路跟到长安。”

武后却道:“逼婚强娶,那南木是已婚配过了?那我与陛下岂非赐错了婚。”

这个女人,真真是坏的很,这种事情都非要占个上风,让南木低头伏小,南木心里叹了口气,单膝下脆,“娘娘,异世是异世,既已为大唐之民,只受大唐之律,望娘娘成全。”

武后弯下腰将南木扶起来,假装叹了声气,“身为女人真是艰难,从父从夫从子,诸事皆不由已,即使如吾一般有着理政临朝的无上至尊,仍有无力之处。此事本宫会与你做主的,你说得对,既入唐籍便依唐律,由不得他胡作非为。”

“多谢二圣成全。”

既然南木软了膝盖,武后便也不会再过分,笑得有些看戏般,“此次南征,南木果真如传言一般,携重兵围交趾王私府?”

她很认真的点点,“微臣惭愧!”

“且不说为交趾王让我南境不宁该受此遇,光是魏迟将军这一个人也值得你这样做的。本宫佩服你在那等境遇下不仅解决了问题,还用最小的牺牲换来南境几年的平安。回想这两年,新罗之战也好、突厥入侵也好,你虽不会武,却有勇有谋强过朝中所有的大将,你自己可有想过这九卿之位并不合适于你。”

南木吃惊的看着武后,她想干嘛?在这、立马的封她当个大将军或直接当左仆射不成?“臣愚钝。”

“太尉大人今日午睡之后起床,或许是有恙头晕,或许是侍从照顾不周,踩空床榻边缘摔倒了,他摔倒时带倒了床头御赐的四羊玉尊,头被砸破,随即口吐白沫不醒人事。来吏部前陛下与我去探望了,虽经御医抢治,但如今仍无法言语,不良于行。”

什么?上次是在最后一次大朝的早上沐浴时出的状况,昨晚还在与尉迟商量要找人提醒格外注意那天别出岔子,今天才腊月二十一,怎么睡个午觉起床还是成了这样。且午睡后出的事,到现在也快两个时辰了,即使现在赶去,还是会如上次一样收效甚微。

可是,这次是被砸了,也许没那次那么严重,南木连忙抱拳,“娘娘,太尉大人虽于朝政上有不同政见,但毕竟是陛下亲舅,请允许微臣立即前往,或可缓解。”

武后想了想同意了,南木冲进吏部叫上他们就往外跑,扔下他们两口子在那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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