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都还在,这回好像是没有上回严重,玉砸的是右半边前半的部位,对于语言与认识的破坏不是特别大,怕只怕有淤血压迫神经。“尉迟和崔慎,你们尝试用武力协助淤血的排出,若木,拿砭针扎所有脚脂、手指,来个人帮忙挤血,不停的挤直到见到红血。王御医去配一个方剂:麝香、冰片、水牛角、朱砂、黄莲、黄芩全部磨粉制丸,要快!”男女还是有别的,南木只能动嘴不能动手。
房间里迅速动起来,也迅速的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长孙无忌斜着口眼看着他们,眼角有泪淌下来。他没想过这些与他没有交情的年轻人会来救他,也没想过长于他的马背上的雉奴只是看望了不到半刻钟便离开了。
药丸制好后,这边挤血的工作也刚好停下,一咬牙让他们用了十丸药,即使他没有正常的吞咽,即使他喝水都呛也没有停,他呛得满脸通红、涕泪交加的。
平静后他有些费力的抬起右手,南木犹豫了一下走过去,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用了很大的力气。他张了半天的嘴,说了两个字,“约……定……”
他说的是若木与南木在打南岭之前与他的约定,南木点点头,“我明白您想说什么,但治疗还没有结束,等您稍微好些了再说。若木,换成后颈切口,然后腰椎处银针导流,一旦脑中有积液,会引发脑水肿的。”
若木拿了小刀不敢下手,他只会皮毛且多年未试过,回头叫御医,他们连连摆手,这种扎洞放血的事情已经匪夷所思,如今还要在后脑颈椎相连处动刀放血,实在太过恐怖。
“贤弟你来。”一把抓住崔慎,“你懂穴位,沿后脑胪骨缝切口半个指节大小。”
崔慎一刀下去,立即有大量的血涌出来,暗红色的。他回头看那几个吓得有些抖的御医,“躲那么远干嘛!赶紧准备止血的药粉,想太尉大人流血而亡不成。再过来个人,我们没人懂针灸,拿最长最粗的针过来帮忙。”
没人敢拿针过来帮忙,南木来火了,“给我滚过来。不然等下我就奏请陛下灭你们九族!”
南木祖兰打仗时又凶又狠,朝廷之中人尽皆知,刀斧之下走过n趟的人,说一不二的贼吓人。他们连忙拿了两支又长又粗的银针来。那针是真长真粗,像是医院里做穿刺用的,看了都觉得疼。
“腰椎第四节下针一指节深,动作利索点,别磨磨叽叽让太尉遭罪。”一个御医咬牙从第四节的位置扎了进去,长孙无忌身体一抖,吓得他差点把针扔了。“崔慎、尉迟,从颈椎最上方一直往下推,保持约半尺的距离均速循环用力。你,从另一侧再扎一个洞。立刻!”
她刚说完这个词,自己却出了问题,头又开始疼起来。今天上午没有疼让人误以为周期不是一天。于是长孙无忌的房间里一片混乱,幸好昨天给她扎针的御医在。
南木安静下来后长孙无忌那边也完成这次的导流。
他休息了约摸一个时辰,状况略有好转,能较完整的说些话,右手还可以较正常的动。但左半边行动能力失去,他仍旧是回不了朝堂了。这就是武后最后跟南木说那一堆的用意。
坐在他床榻边看着这个年过花甲、将自己一生献给了大唐的老人,“您现在可以说了。”
“老夫将……关陇……交与你们,但定要……保他们平顺。”
得,上回是提出来要,这回是他自己提出来给,结局还是一样的。依照上次的情况,这个阶段的他与尉迟的关系已渐行渐远,在南木与尉迟不对立的前提下仍将关陇系交过来是什么意思。
“您目前的紧要的是休息,这个问题过几日再说。”南木起身,向几人使了个眼色,向他告辞。
“不……你答应老夫,要……保关陇。”他说的时候看向尉迟。
她明白了,如今已赐婚,如果关陇在她手上,尉迟至少不会明着出手对付。虽然目前只是镇军大将军,但他已经看出了尉迟在这场大变革的地位。
她拱手道:“定不负太尉重托。”
他转向管家,“叫……众位大人。”呃,人家一直就在他家里等着的,那刚才那两个时辰的折腾他们是知道的了。这算是歪打正着示了个好?
若木与南木司关陇系的主要官员见了面,达成了相互扶持的约定。从此,历史上有名的门阀派系由两个现代年青人统领,不得不说长孙无忌这个人的思维够开阔、胆子也够大。
离开太尉府时已经天黑透了。长安大街上灯已经亮起来,从昨天开始,城中宵禁改为四更,街上的人的明显的多了起来。出了太尉府的大门,尉迟蹲到地上,冲着女人说:“上来,我背你回去。”
崔慎连连呸出声,“这把狗粮撒得有些过分了。这是唐显庆年间,不是未来世界。只是南木这头疼像个不定时的炸弹,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刚刚还不错的心情给他这么一说又不开心了,这不是影响晚饭的食欲嘛。
若木沉思了一下,“应该不是吗啡或类吗啡,那个东西应该是成瘾不会是让人头疼。且成瘾的东西针炙一般是压制不住的。”
这一点说的有些道理,毒品类的东西应该会引起哈欠连天、神志萎顿心里难受的那种感觉,头痛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一样。只要不是毒品,事情就没那么恐怖。
南木饿得不行了,勾搭了他们的肩,“不严重的问题以后再想,五脏庙已打起来了。你们折腾那许久不饿么?”
“饿,怎么不饿,走,回去烤羊肉串去……”
太尉府距离得月楼有四个街坊,等走回去已经快现代时间的八点钟左右了。老人们都已吃过扎堆打麻将下棋去了。景阳带着他的四大金刚在办公室隔壁喝茶,看楼下的景致。
四人在桌边坐了等小二送饭菜上来,孙锦世拿了个炮筒般的包裹送过来,说是早上他们去吏部后驿兵送来的。南木一看那油纸包装想起多年前尉迟那些夸张的作法,拍拍他的肩膀,“将军,这个学唐明皇的快递活该停了。”
他连忙点头。
景阳听她那样说,过来看他们拆出什么东西来,“荷花?现在是冬天,哪里还有荷花?”
崔慎笑着说:“不怕有心人嘛,这是从离崖州只有300里的青州800里快马送来的。这下知道你们之间的差距了吧。”
景阳轻笑,“无非就是投其所好罢了,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典故倒是学得挺好的。只是劳民伤财的事情如果人尽皆知未必是件好事吧。南木,你是女中英雄,怎么也喜欢这种低俗的罗曼蒂克。”
南木白他一眼,粗劣的骂道:“关你屁事!”
“你看看你,就会对我这么凶狠,对别人都好得不得了。咱们可是夫妻。”
听他这样无聊,南木冲着若木他们使劲笑,“你们去过上海的三医院看过没,那里头好多自言自语自得其乐的人就是他这个样子。”
众人皆笑,连景阳自己也笑。看菜还没上,南木便继续招惹他,“景阳,你那四大金刚有什么能耐,能与我说说么?”
他又挂上温文尔雅的微笑,“怎么,孙锦世没跟你们说?兵法、武器制造、科技技术能力都相当高,四个能顶你们这一群。”
“哦,四个老光棍!”话音一落,众人又笑。本来嘛,三十好几的人了,如果有家谁会跟他跑到这个世界来。
“光棍怕什么,在这里三妻四妾随便娶。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娶那么多的,我只找你一个。”
他当着这么多人这么说也真是够了,这种奇葩是哪个脑回路打结了?这种行为怎么也不符合他从政的经历。可是,“多谢抬爱了,不过你找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干什么?”
他很吃惊,“你不能生孩子?”
“嗯呐。所以景公子,你该干嘛干嘛去啊。我的余生呢有尉迟将军指教就行了。哇哦,菜来啦,我爱死这羊肉串了,快快,大家趁热吃……”
结果景阳来一句:“尉迟家都不怕断子绝子,我更不怕了。”
啊呸的十次方!
尉迟冷冷的:“怕不怕也得你能实现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才行。你那宅子我们已经安置好了,位置在长乐坊那,离得月楼步行一刻钟的样子,明天你们可以搬过去了。”
“不愧是尉迟将军,行事速度奇快无比,景某这厢多谢了。这里是药,一周吃一粒即可。”
这个人真是嚣张,居然明着承认他给南木下药了。透明的瓶子里装着约三十颗左右的胶囊。
“你们不用研究,以这里的技术分析不出这个药的成份的。分析出了也制不出来。”
南木冲他招招手,他把凳子搬近了一些,她问他:“你既然都承认给我下药了,不如直接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不就好了。”
“不是我下药了,当时为救你用了特殊的药,结果产生了赖药性。”
她呼了就是一巴掌上了他的头,“姓景的,什么叫救我,那一枪是你开的!还有,如果有赖药性我自己会没感觉?你编也要编个好理由的。”
他万分委屈般,“南木,你又打我,这都第多少回了,下属看了很没面子的。下次别当着外人的面打,行么?”
他这话一说,桌上的其它男人表情相当丰富。
南木起身抱拳向他行礼:“景公子,烦请你们回屋休息,让我吃顿饱饭好么?今天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
他也起身,笑着双手放到她肩上,“好,你慢慢吃,我们回去了。”
他前脚出门,后脚长孙厚就笑趴到桌上,他问:“南木,他是个神经病对不对?”她很认真的点头。“可是神经病怎么能顶了容老爷子的位子的?”
南木想了想,“他工作能力没问题,就是在某些方面不正常。”
“有多不正常?说来当下酒菜。”
她看向尉迟,意思是他想不想听,他忍着笑点头。那她就说了,“就是我怎么打他都不还手,最狠的一次是当着几百人把他扑到地上一顿狂揍,揍得他鼻青脸肿的出席不了会议。可是不论怎么揍,他都把自己想象成齐悦,还温情脉脉的跟我说话,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知道么,就在你们撤离时的那次人大会后的酒会上,他不顾各省军政要员都在,冲着我撒娇。”
若木一口喷出来,“抱歉,想象一个三十八岁体型不小的男人向一个女人撒娇实在忍不住不喷。妹子,在这件事情上我敬你是条汉子。”
她也敬自己是条汉子,面对这样的人居然可以随时随地冷静的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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