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换了淑女装,又捣腾了一个妖媚过头的女妆,满头的珠光宝气能闪瞎人的眼睛,这种过分的反差,让众人只能凭借她挽尉迟胳膊这个动作来猜测也情有可缘。
景阳过来客气的迎了,“感谢两位大人光临,侍中大人没有一同前来?”
尉迟皮笑肉不笑的,“他中午喝多了,怕是要到明天才能醒来了。”
“都怪景某不周了,这请柬该早两日送去的。”
他怕是根本没想请四相,只是中午那粽子送去时让他临时起意想邀。又或是他准备请,但祖苇一直拖着到最后才给了那请贴。
“国师朝中新贵,才致仕数日自有许多要打理的事情,请柬时间自然紧迫些。”
“还是将军体谅。”说罢他客气的请人入内。
朝中的实权大臣只有尉迟和李维亭是最高阶的,他虽是第二阶宰相,但他的将军衔是一品上将且加了勋位,比南木与崔慎这个第一阶宰相要高很多,景阳自然是全程陪到内室宴请之处。
进到中院,尉迟的脸不由的抽了一下。
景阳既没有按唐俗设案几,也不是摆的桌椅,而是弄了个类似现代商务洽谈的开放式酒会,酒水茶点瓜果摆于一个巨案上,案上摆了无数的盘碟以及他们用精铁打制的二齿果叉,客人随意自取。院中还不时有仆人穿梭于其中收喝完的杯子或端着酒点就地服务。
景阳的院子以前是个旧门阀的老宅,里面的空间与布局相当的大派,他充分的利用了院中的一亭,扩成了一个有顶的大型舞台,此时台上有人正吹拉弹唱,几名姿色颇姝的女子水袖长甩,带起舞台上薄薄的雾气,如同仙境一样。
“姐。”祖苇出现在身旁,穿着淡兰色的男装,腰间除了装饰还别着一把短剑。“四周廊下有椅座,如果累了可以坐坐,那舞台上的表演也没被挡了。姐姐、姐夫随意,我还要去巡视,失陪。”她也不管姐姐姐夫是否回应她的话,行了个小礼就走了。
南木皱了眉看她离开,心里说不出什么味道。
尉迟说:“我们认为对的东西在她那里不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选择伤害大家,来当这国师府的总管。”
“不要求回应,能陪着就是她的幸福。我们其实没有她这样的勇气。”是啊,如果没有隔着父仇,南木也有些欣赏她这种孤勇式的情感。
“尉迟,我今日便与他谈了,省得私下再约。”
来的路上,尉迟说如果想解决若木的问题,可以从景阳这里下手。
但他去谈肯定没结果,这个事情只能是南木来耍泼。
南木端了两杯酒,朝靠近舞台的一堆人走过去,景阳正被那群拍马屁的官员围着。她在人群外叫了声,“国师。下官借花献佛,敬您一杯。”
他笑了从人群中脱身出来,寻了一棵树下的石凳坐了。他到唐朝以后仿佛变得年轻了些,且或许是换了衣服款式的缘故,看上去只是一个略过而立的儒雅之士。
“南木有事情与我说?”
“是啊。这件事你出面最省事。”
“应该不是政事,你们处理的很得心应手的事情不会让我插手;既然用了‘出面’一词那就是宫里的事情,难道是有关宸妃?”
这个人的聪明其实也是顶顶高的,所以,做为对手,才会格外的“带劲”。
她点点头,“本来再过一阵可以出宫的,看目前的样子是怕难了。你能帮我说服宫里那两位么?”
他轻笑笑,“南木,今日大朝你可刚揍过我。”
她看向别去,不远处有一片牡丹,正是花繁之时,“那你下贴邀请我们,只是为了朝臣说你大气?”
“皇帝年初答应她出宫其实是有条件的,但现在的情况变了。武顺被幽禁,他既没了这个盾牌自然维持宸妃的盛宠是最合理的。何况,他对宸妃是有感情的。”他一个同性恋,怎么看出李治对崔玉莹是有感情的,这种感情还点些柏拉图的味道。“除非,有这么一个人,能取代崔玉莹。”
南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崔府500年大家,朝中栋梁,谁家的女儿可以与她这个背景匹配?”
“且这个女人是要能实打实亲近的。南木,你心中早已有人选,只是需要一个人帮你去当说客?”
对,是有,且这个说客由景阳来当胜过所有人。她指着不远处一个姑娘问道:“那姑娘你是府里的?看上去挺不错的。”
他顺着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身量高挑但衣着低调的姑娘正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她不是我府上的,客人而已。帮忙指导今晚的节目表演。”
“看她气质不凡,长相也出众,或许是个好人选。”
“你这主意打得还真快,这个人你就别想了,是我为崔慎准备的。”
南木缓缓的转过脸,一脸疑惑,“崔慎?他用得着你帮他找老婆?”
“朝野都盛传他钟情于你十多年,把他的问题解决了,你也少了个麻烦不是。”
南木轻呸一声,“你怕是老了,他可是与祖苇结过婚的。”
“唐朝人不知道他与祖苇结过婚,且如果他娶的是别人我还能相信他放下了,可他偏偏娶的是与你长相有六分相似的祖苇,虽说是祖苇对不住他而导致分手,何尝不是他明白祖苇终究不是你的缘故。既然崔太傅请你们帮他找个夫人,你觉得那姑娘可配得上他?”
南木又细细打量了一下,果然是个妙人,有些英气但又不失妩媚,可那妩媚又不是很浓烈,与那淡淡的书卷气结合得恰如其分,她淡定、从容,眉眼间又不失灵动,她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集多种特质于一身但又不突兀。哇,她都被吸引住了。不由的说了句:“尤物啊,国师怎么不留给自己?”
“你要再与我讨论这个问题,那你的忙我可不帮了。”
“好。那国师帮我这么大的忙,定然也不会是无偿的,不如咱们先小人,将这交易先谈谈好。”
他略略的朝远处看了一眼,南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崔慎正、尉迟与六部中的部分官员在一起闲聊,“那么就由你去撮合一下崔大人吧。”
居然没别的条件!“这姑娘的背景总要让我知晓吧。”
“清河府慕思寒最小的妹妹。慕家是崔太傅岳家五服的表亲,这个你早就知道的吧。”
南木皱了眉,“慕思寒的妹妹怎么在你府上?你对他们家做什么了?”
“南木,我这个人给你的印象实在是太糟糕了,做了好人也被认为是有居心的。这姑娘颇有性格,虽已过嫁龄但也是有自己的原则的,去年崔慎处理清河老宅抗税砸府事件时引起了不小的影响,她对崔慎的处置做法颇为欣赏,又因慕思寒的缘故暗中见过他几次,算是一见钟情。”
“人都被你请到景府了,我就不掺和了吧。”
“崔慎又要怀疑我别有用心了。”祖苇的事情上崔慎栽这么跟头,他能来参加这个聚会也是给了一万个面子了。
“成交。”这个买卖做得,且分明是赚到了。
景阳叫了那姑娘过来,“思暖,左仆射已答应帮你。”
她立即向南木同志行了礼,“慕思暖见过左仆射。”
慕思寒、慕思暖,这名字取得真有个性!
许是姑娘真的太出色,南木笑得目若星河,“清河剌史政功出众,姑娘见识不凡,慕府真是好教养。只是三相府树大招风,姑娘恐要暂时与虞绿县主暂住一院。且,成与不成我不敢保证。”
她笑得很有光华的样子,“成事在天,思暖仍谢大人援手。”说罢她转身去收拾一应行李。
南木也起身准备回到人群中去,景阳叫住,“南木,多一会都不能留?”
“像你说的,白天我才揍过你,晚间却聊得投机的样子会不会不太好。”
他叹了口气,“谁敢胡说呢?”
南木打量了一眼院中,虽然宴会的形式过于新奇,但同僚似乎很快适应起来。便又坐回去,“景阳,你为什么非要趟进朝局中来。”
“如果我不进去,你们还不知道要拖多久,富贵闲人不是我们这种人该当的。”
“可我真的累了,你就不能让我歇歇再说?过去十几年一直不停的与人斗,后来回了现代以为一切结束了,不过也就过了一年的轻闲日子。我才三十多岁,可是我的心却老得像三百岁的人。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你们、甚至是我的命里注定就是这样。你的存在就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成为真正的盛世。”
这他大爷的又有什么故事她不知道?什么叫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真正的盛世?一群现代人,为了一个古代盛世而存在?
“如果我们硬按着不动,你还能把我们怎么着。”
“为什么按着呢,国富民强不好么?再说你也知道我有的是手段让你做。”
“你又威胁我?”她瞪着他。
“冤枉。我从没有威胁过你。”他奶奶,他威胁的事情还少么?“少生气,女人生气容易老。”
南木把胳膊一甩,冲着他轻吼了句:“老子是个不老的怪物!到死都是这副面孔!”
他在她身后说了句,“你真的生气了?”
南木的内心有如山中泥石般胡乱流窜,时间越久真的越无法理解他这种人的脑回路。深情款款的威胁、一意孤行的偏执。
“没生气,就是早更了。我走走,省得再吵起来。”
“那,南木,我们不聊那些了,带你去看样东西,你一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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