缦缦自小被褚幸带在军营长大,性格上堪比男性豁达,寻常很少动怒。
今日书岚的作为虽然过分,但她其实不甚动怒,权当戏耍着她玩了。大意的结果是,对方手中剑光一闪,缦缦反应稍慢,捂着胳膊后退两步时,血已经顺着指缝迅速流出。
她看了眼伤口,再看向书岚时眸色已凌厉起来,抬手摸出腰间蛟龙骨鞭。鞭身游走如龙,带着阴戾的啸声,直奔书岚心口而去。
书岚惊恐地横剑来挡,心中暗道糟糕:今日怕是不死也脱层皮了!
她闭上眼正欲受了这一下时,忽地有神力护持,带着她稳稳飞起,落在后方不远处。
黎玺冷冷瞥了她一眼,大步走到缦缦身边,侧头看了眼她臂膀上的伤,冷笑出声。“出息了!在自己家里都能受伤?”
缦缦把鞭子缠好放回腰间,行动间左臂上的伤口撕裂般痛,血流如注很快染湿了半幅衣裳。
她神色淡淡的捂住伤口,抬步往外走。“尊上,我先回去止血。”
饶是刚才清栎及时出手,书岚也被仙力震荡,捂着心口咳血不止,抱着自己尊上的胳膊哀怨道:“尊上,这个小仙女嚣张跋扈,遣她做事拖拖拉拉不说,还故意弄了带土的花回来,我教训她几句,她竟还动起手来。”
缦缦停下脚步立在院中,冷睨了书岚一眼后,转而面向清栎,淡淡地躬身行了一礼。
打眼间,缦缦只觉得她的雪缎长裙莫名熟悉,之后才注意到她窄肩纤腰、曼妙有度的身姿,和遗世独立的绝然风姿。
清栎抬手在书岚发顶轻柔地拍了拍,安抚意味十足,转而面向缦缦时,嘴角挂上一抹得体的浅笑:“不必多礼。”
嘴上说着不必多礼,身子却半分未转,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缦缦松开捂着伤口的手,盈盈下拜,行云流水般地做完全套礼仪,再起身时清栎已侧身望向黎玺。白腻如凝脂的脸上眸含春水、绛唇轻抿,一颦一笑间态度显见亲厚。
“她父亲就是早些年跟着你的那个凤族少年?说起来,她父亲便是你的下属,如今她侍候你,倒也合情理。”
黎玺从缦缦身上移开若有所思的视线,缓步过去抬手在她肩上轻点一下,仙光一闪后伤口不再溢出血迹。
他顺手在缦缦背上按了下,示意她离开,才转而站在她身前,漫不经心地一笑:“论年纪我比褚幸还小些,不过是投缘一起玩了万八千年,何来下属一说。人家现是威震四海的战神,这丫头也是正儿八经的神女!因着天资过人,才被我养在身边管教,假日时日难保不会修为超过你我!”
缦缦扬起脸,只能看到黎玺轮廓分明的侧脸,和他说话时,半分也未动过的眉梢。
她伤口痛得厉害,也不欲多纠缠,福了福身后越过黎玺离开。
每迈一步,黎玺清冷的声音都清晰地传进耳中。“近万年不见,你倒是越发和善了,对待下人也宽宏,□□出来的丫头如此能耐。我这宫中人没规矩惯了,这段时日少不得多劳她费心约束了。”
书岚神色惶恐地扑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奴不敢!请尊上恕罪!”
缦缦提着裙角跨过门槛,回眸望了一眼,冷凝着脸的黎玺和背影婀娜的清栎,一瞬间竟都显得遥远又不真实。
清栎梳着精致的发髻,发间饰物无一不是巧夺天工,单单只是一个背影,便是灼灼其华、尊贵无双。
缦缦没想过,第一次见清栎尊神竟是在这般情形下,日后怕是难免有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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缦缦受伤的消息不胫而走,几乎才忍着疼上完了药,白间就到了。
他还穿着方才做工时那套粗锦衣裳,拎着一壶梨花酿,门都不敲就骂骂咧咧地闯进来。
“这个书岚,万年不见还是如此嚣张,竟欺负到小爷妹妹头上了!给她点颜色就敢开染房,真当穹苍宫是她们苍月岛了?何时轮到她做主了?”
白间自己搬了把凳子坐在床边,一低头瞧见缦缦苍白的小脸,又倏然站起来就要走:“我非把她胳膊卸了不可!”
“哎!”
缦缦慌忙撑着起来,拉住白间的胳膊,行动间扯到伤口,才包好的棉布又渗出一团血迹。
“哥哥,你可别冲动了!方才尊上已经帮了我,想必以后她也不敢了。”
白间赶紧扶着她躺回去,自己坐在凳子上,随手把酒壶放在床尾,狐疑道:“你莫不是被她打怕了?竟变得如此好说话?实在不像你的个性......”
幼时她就记仇,又是个能忍的,拼着自己受伤也得把场子找回来,求个心理安慰。
在人界时,她可是时常都敢跟黎玺叫板的,虽然最后多是被镇压,但也称得上一句有血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