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论,在锦屏山时,她跟殷启打架可没少受罪,也没见怂半分。怎么如今被划了一剑,就怂了?
缦缦垂眸,指甲刮着被角一处抽起的丝玩,淡淡道:“没什么,就觉得总不能一直惹麻烦。”
她惆怅地叹息了声,缓缓道:“如今入了九重天,人员复杂规矩多、身份尊贵的人也多,稍不注意得罪了就是给尊上添麻烦。不像在锦屏山,大家都是炮仗性子,高兴了就把酒言欢、急了就跳起来打一架,打完还是兄弟。可在这儿不行......我爹才回九重天政务繁忙,我阿娘肚子里揣着宝宝,整日吐得浑浑噩噩,还要操劳我的婚事......尊上他同清栎尊神数十万年的交情,总不能因着我伤了和气,虽然,我也并不觉得自己有如此大的面子......”
白间见她落寞的样子,心生不忍,可自己又是个不会哄人的,心底一急竟一巴掌拍在她手背上。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天不怕地不怕的神女样子呢?九重天怎么了!小爷我从小闯祸到大,讨厌谁就揍谁,不还过得惬意着呢!”
他这一巴掌着实不轻,缦缦倒吸凉气,捂着伤口躺在床上直打滚。
“哎哟哟,疼死了!”
白间一惊,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呐呐道:“没见过你这样的,打架时不要命一样,多大的伤都不带咧下嘴的。如今这点小伤倒要死要活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打架时那是搏命,稍不留神就会死的,哪有空儿疼!”缦缦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显然是真的疼了:“再说了,你喊疼对手就会下手轻了?只会平白失了气势而已!”
白间:“就你道理多......”
院外,夏梨女君手握药瓶上了台阶,迎面遇上负手站在门口处的黎玺,福身轻声道:“见过尊神。”
黎玺闻言转身,淡淡点了下头,目光落在她手上,冷凝的神色稍缓,若有所思地问:“九重天比起你们的北冥岛如何?”
夏梨侧着头凝思片刻,认真答:“九重天仙乐缥缈、宁静祥和。北冥道嘈杂,幼年的小龙顽皮,经常会喷火毁坏建筑,被家里追着打......”
她微微露出一抹恬淡的笑,目光悠远。
“但若真比起来,我更喜欢家乡的烟火气。”
黎玺未置可否,转身下了台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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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间和夏梨陪了她半下午,又是上药又是喂饭的,做足了朋友之谊,直到见她困倦了才相继离开。
缦缦打了两个呵欠,缩进被子里才合上眼,门又被猛地踹开。她无奈地叹了声,坐起来还未抱怨出口,眼眶竟不争气地红了。
“爹爹!”
褚幸步履生风走进来,阴沉着的脸在听到女儿娇软的呼唤后,似要凝出霜来。他坐在床畔,先是捏着女儿的手看了一番,奈何隔着厚厚的布无法看清伤口情形,只好作罢。
褚幸欲言又止,最后只轻声道:“你娘要来的,被我拦下了......”
缦缦靠坐在床头,垂眸看着父亲按在自己手背的大掌,莫名心酸。
她自小到大,从未被娇养过,受过的伤不知凡几,险些丢命的次数更是能查满一只手,每次都是躺在床上养些时日,又生龙活虎地到处疯去了。
这次,她自己也不理解,何处来的心酸委屈。
但是,看到褚幸出现的那一刻,她忽然想通了。
因为书岚被清栎救下,被她护在怀里、柔声安抚,而自己面对的,只有黎玺的嘲讽。
他说:在自己家里还能受伤?
缦缦现在想通了,就是那一句话,让她心里痛了一痛。
哪有人会在自家受伤呢?即使真的受伤,家人也会护着会精心照料,甚至......会去和伤人者拼命的......
活了三万余年,她第一次向身份低头,第一次学会成长,也是第一次懂得了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拳头解决,因为总会有比你拳头还硬的人......
父母不会时时护在她身边,她总要学会独自面对一切,懂得何时能打、何时该低头......除了自己,没有谁会是你一辈子的靠山。何况,他们这一辈子岁月太悠长,变数太多......
褚幸未再多言,只静静陪着女儿坐了许久,待她沉沉睡去后,才站起来轻柔地替女儿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离开。
出了门,褚幸神色间的柔情散的分毫不剩,召出自己的狱炎金枪,拎在手里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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