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丘时,这位天狐族公主便不待见她,她也自是不会逢迎附和,左不过萍水相逢一场。
生命里,有许多人匆匆一面、短暂相识过后,都会各归各路,彼此再无交集。因此,缦缦从未想过,会再与雪芙有交集,而且还是在穹苍宫。
那一高大一娇小的身影站在一处,奇异的和谐。
缦缦收回目光,强压住胸腹间上涌的腥甜,剑尖撑地站起来,抬袖抹了把嘴角血迹,默默福了下身后身形消失在原地。
她此时有点狼狈,不想叫旁人看见。
黎玺幽暗深邃的目光落在那处,满地的落花上星星点点地溅着几滴鲜红,不仔细几乎瞧不真切。
雪芙蹙着眉,纳闷地探着头瞧了许久,也不明所以。“尊上,您在瞧什么?”
黎玺恍若未闻,闲庭散步般踱步至树下,蹲下来捡起一片落着血珠的落花,放在指尖轻轻一捻,淡淡的血腥气涌上鼻间。
南晔与其余人稍慢几步,进门时见黎玺蹲在树下,不由纳闷:“怎么?”
黎玺缓缓起身,衣袂翻飞转过身来,低垂着眉眼淡淡一笑:“无妨。”
如今魔神伤重修整,魔界亦是纷乱不断,短期内不会再来,战事稍缓。天君寿辰一事自然也就提上议程来了。
南晔与黎玺是不必理会这类事儿的,若心情好,在宴会上露个脸儿番便是莫大的恩赐了。但其他神仙们却少不得要费心思一番,如狐帝这般的一族尊者,也须早早入九重天,趁机笼络下感情。
他们一家赶着寿辰前入的九重天,自然要有地方落脚,按理说合该与龙族、冥界两位帝君家一样,入住天宫。但此番却是婉转请求着,住进了穹苍宫。
穹苍宫这段时间前有清栎、后有南晔,如今又住进了一家子九尾天狐,想不热闹都难。
黎玺躺在摇椅里,眉宇间尽是疏淡、慵懒的神色。
他近日疲乏,心里又装着许多事,半个字都不想多说。若不是南晔一再眼神警告,他早就拂袖离开,回房休憩了。
好在,狐帝一家也有眼色,言谈间声音都极轻。
他们坐在睡莲池旁的石桌闲谈,黎玺躺在稍远些的躺椅上,脚尖正对着的就是一棵枝繁叶茂的蓝花楹树,被密压压花朵坠弯了的枝桠下,半空中荡着一个透明的结界。
合着传闻,狐后自然猜到结界是用来做什么的,以她的修为看不到里面情形,只好端着笑问:“这可是传闻中,尊上造了来历练缦缦神女的结界?此时她可在?”
此次,狐帝是带着嫡长子千苍来的,狐后这热络一问,很难让人不多想。
南晔抬眼瞧了下结界,“不在。”
狐后热切的眸光暗了暗,惋惜道:“那着实不巧的很,我儿千苍最是醉心修为,两人年龄又差得不多,定会相谈甚欢的。”
黎玺撩起眼,眼风淡淡扫过,薄唇轻启:“怎么?你家长子有续弦之意?”
说亲一事,在两家默许前,本就是个朦胧之事。此时被黎玺骤然点破,又着重说了“续弦”二字,狐帝一家子脸色霎时间异彩纷呈,甚是精彩。
狐帝眨眨眼,端起茶猛灌。
狐后则是一脸期待。
千苍立在狐帝身后,表情无甚波动,但他旁边站着的妹妹雪芙却是皱着眉、撅起了嘴,偷偷伸手去捏狐后的衣角,生怕她再说什么话惹了尊上生气,将他们赶出去。
她好容易才求着爹爹,厚着脸皮阖家请住进来,如此难得的机会,才不要被赶走。
最后,还是南晔出面缓和了气氛,他淡淡瞥了千苍一眼,勾唇对黎玺道:“都是小孩子家,多结识结识也是好的,日后少不得同为仙界出力,认一认脸也是应该的。”
言谈间虽是劝慰,却也暗暗将此事推拒了。毕竟,相谈甚欢与认一认脸可谓相距甚远。
最终,狐帝和狐后也只能赔着笑,将此事揭过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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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芙生得娇丽,性格也活泼,婉转若莺啼的声音说起话来十分悦耳,寻常的趣事儿到了她嘴里,便是一番精彩的故事。
是以,接下来到午膳前的时间,一直是她在活络气氛。
“二位尊上何时得了空,可一定得去我们青丘小住几日!前几日山谷里的桂花尽数开了,值夜静轮圆之时,在桂花丛中把酒赏花,最是怡情了!”
雪芙对着黎玺娇俏一笑,眉宇间俱是甜美。
“黎玺尊神上次来去匆匆,又忙着正事,还没机会尝一尝我们青丘的桂花酒呢!还有我最拿手的桂花香糕,有机会一定做给您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