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兑城的百姓们陆续出门,路过城主府时,瞧见被抱膝蹲在台阶下的城主大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忧愁。
城主大人哪哪都挺好,就是惧内一事上,让城中居民与外城妖们来往时,少不得脸上无光。
缦缦一向认床,又因着昨日那一点儿羞羞的事儿,翻来覆去许久才睡去,又一整夜都睡得不安稳,几乎天刚擦亮就醒了。
妖界早晚寒凉,她出门时明明穿了件月白的披风,还是被骤然迎面的冷风激得打了两个喷嚏。
院内大树上的小乌鸦精吓了一跳,不满地在树上跳着脚嚷嚷:“吓死妖了!吓死妖了!谁一大清早地就吓唬人家?!”
缦缦抬手揉了揉鼻子,威胁的话因着浓厚的鼻音,几乎没有威慑力。“别吵!再吵就把你拔光了毛扔进城外大泽里喂鱼......”
“做什么一大早就威胁我的宠物!”蒲果儿打着呵欠跨进门,眼神四下搜寻一番,没寻到熟悉的身影,皱了皱眉问:“我家相公昨夜没在你们这儿吃酒谈天?”
缦缦摇头,“不曾。”
她昨夜羞恼不已,在黎玺出门后把大门屋门都上了门栓,又施了三层禁制,就是个老鼠溜进来她都能感知到,何况是陆湛上神了。
蒲果儿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也许他自己去哪玩了也说不定,他这个人,最是野性子了......”
说着说着,蒲果儿的眸光忽然晶亮起来,上前两步亲昵地握住缦缦的手,殷切地问:“你会不会煮饭?”
她睡了一觉,肚内食物消化了个干净,又寻不到负责投喂她的陆湛,只能转求他人了。
缦缦脸上刚露出为难的神色,蒲果儿就慌忙握紧她的手,一通威胁利诱:“我一饿肚子就容易暴躁,一暴躁就什么都想吞到肚子里,你若不给我弄吃食,说不定我会一口吞了你的!听说你喜欢漂亮物件儿,我房内有个白泽内丹,通体雪白无一丝杂色,你做的饭要是和我胃口,就送了你!”
缦缦:“......”
自己技术拙劣,只会烤鱼烤鸡不说,她还记着昨夜里黎玺说的,要尽快赶回锦屏山一事呢!也不知急不急着走,够不够时间烤个鸡。
“好妹妹,你瞧,我家相公都不知被你家尊上拐到哪里去了!”蒲果儿嘟着嘴,开始装可怜:“你忍心瞧着我这么漂亮的姑娘,饿得前心贴后背,变成一幅软软的皮囊嘛?”
这叫什么词?哪有人会饿得只剩下一层皮的,好歹还有骨架子撑着呀!
缦缦心下腹诽着,但终究是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连连点头:“好吧好吧,但先说好,我可只会烤东西吃!”
“那还等什么,快走吧!”
蒲果儿双眸晶亮,急不可耐地拖着缦缦往外走,边走边寻话题套近乎。“听说你是凤族皇者血脉,是个金凤还是火凤?你和黎玺尊神怎么认识的?谁先瞧上谁的?谁先表明心迹的?尊上那么勇猛无铸的人,在床上是不是也很英勇?”
缦缦:“......”
她脸颊染上驼红,羞臊得连前几个简单的问题都无法开口回答了。
“蒲果儿!”
熟悉的声音带着警告意味,缦缦心底一松,求救地望着来人。尊上,救命啊!这个姐姐的问题太难回答了!
黎玺周身沾着清晨的冷清气息,大步迈进门来,走到两人身边,抬手轻飘飘拂开蒲果儿握着缦缦手腕的手,将小姑娘拉到自己身边。
“尊上!”蒲果儿不满地噘嘴:“你怎么一来就抢人!她才答应了要给我烤鱼吃的......”
“找你们家陆湛去!”
黎玺没好气儿地扔下这句,拉着缦缦就消失在原地,气得蒲果儿直跺脚。
“什么人啊!说走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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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锦屏山的路上,缦缦犹豫了几次,还是没好意思问黎玺昨夜去了哪里。但因两人离得近,偶尔涌入鼻腔内的熟悉气息,却让她心里多少添了些不安。
又是九尾天狐族的气息?!难不成尊上离开后去了青丘?可是,尊上瞧着又不像是对雪芙有意的样子!
正想着,额头上就挨了一个弹指。缦缦“哎哟”一声,捂着泛红的脑门儿仰脸瞧他。“做什么?”
黎玺神色鄙夷地瞧她:“又在想我去抱哪个狐族姑娘了?”
“你怎么知道?”
黎玺不答,脸上露出几分嘲讽的笑。
这丫头藏不住事儿,方才一会儿不着痕迹地凑近他闻味道,一会儿又拧着眉头沉思,一副欲言又止的情态,想猜不出她心中所想都难。
缦缦被他瞧得来气,冷哼一声转身背对他,不想说话。
黎玺无声轻叹,上前一步自背后把人拥进怀里,垂下头贴近她脸颊,轻柔地蹭了下她的耳畔。“不是你想的那样,过些时日你就会知道了。”
要不了多久,就会结束这一切了。到时,若能医好洛尤,也算多了项提亲的胜算......
缦缦舔了舔唇,侧过脸瞧他,小声问:“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