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套上了衣物鞋袜,披散着长发,拎上那把就搁在床脚的长剑,跟着闵桃红上了马车,果真见到了连着被子被抱上马车的赵星桐。
“姐姐......”还没睡醒的赵星桐揉着眼睛就往赵姝戎怀里缩。
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马粪味,赵星桐捂着被子咳嗽,马车一路疾驰,却碍于大街上仓皇逃窜的百姓,一路走走停停,提不上速度。
韩一笑掀开车帘一看,异族服饰的骑兵骑着威武壮马,狂甩着手中长戟,扫荡戳刺着无辜的城民,向这边奔来,车夫咣当一声,滚下了车辕,屁股尿流的逃命去了。
韩一笑暗道不好,不对,就算出城也不该是这个方向!
贪婪残暴扭曲着沾染着血点的五官,望之犹如从地狱爬上来吸吮脑髓的凶兽,妇人孩童绝望的哭喊声凄厉得像深秋的猫头鹰,听得人头皮发麻,垂死挣扎的衰老身躯被沉重的马蹄踏得肺腑尽碎,口吐鲜血,哭嚎声,尖叫声,嘶哑声,混着刀戟铿锵之声和狂妄的哄笑声,绝望的求饶声,像血色天光般一点点在头顶,绝望的蔓延开去,那群骑兵也渐渐逼近。
战争对于底层的人民来说,不是伤就是死,不是更痛苦的活着,就是备受欺辱的痛苦死去,从来不由得自己做主。
闵桃红刚抬起手想让赵姝戎放下车帘,不要去看,不要去听,不要去想时,眼前一花,靠在赵星桐身边的赵姝戎已经冲出了马车外,“小姐!”
闵桃红赶紧抱住了也要跳出马车的赵星桐,就听帘外传来清越的声音,“照顾好星桐!”
那年也是秋天,要不是柔然骑兵乎至,冲入城内扫荡物资,母亲闵氏不会死,夫人也不会在惊慌逃窜之中,动了胎气进而早产,落下了病根,小少爷也不至于体虚气若,每日药不离身,小姐这么冒冒失失的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手脚俱软的闵桃红思量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将贴身的一袋金叶子塞入赵星桐的里衣,“不许出来!”
闵桃红抱着必死的决心掀开了车帘,要死可以,她得把小姐拖回马车内,再死!
只闻铿锵一声,身着素服的赵姝戎拎着长剑,灵活的在半空中寻着落脚点,迅速向前跃动,长剑横扫,甩落一串细密的血珠,收割着一颗颗人头。
剑风锐利却抵挡不住足有六尺的长戟,她借着矮小的身姿穿行在长戟阵中,足下生风,如意头素色软靴踩着长戟尖端处轻松跃起,干净利落的处决着一众暴徒,而后跃上马背,向城外的方向奔去。
闵桃红目之所及处,只看见飞扬的长发和那道缟素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小姐!”闵桃红被生猛威武的赵姝戎吓傻了,待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堪堪叫出声来。
韩一笑清楚明白,这场以杀戮和掠夺为主要目的的战争,也只能以更血腥暴力的,近乎屠戮的方式回击,难不成还要和谈讲道理吗?
覆巢之下无完卵,敌人已经洗劫到了眼皮子底下,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只能迎难而上,将之尽数绞杀歼灭,他们才不敢来犯!
恍惚间,耳边似乎回响着数道不同的声音。
似冷淡无情却微微颤抖的声音,“一笑!”
然后是高昂的,低沉的,幼稚的,清脆的,悦耳的,奶声奶气的声音在殷勤的呼唤,“一笑!”
磁性的沙哑的声音似乎就响在耳边,热气喷薄在颈窝,“花开了,百子莲都开了,你醒来,看一眼,好不好?”
每道声音都好像对应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她能想起来他们的名字,却想不起来每道声音对应的是谁。
她摇摇头,甩开脑中的声音,直视前方。
天地一片猩红,尸横遍野,血流遍地,无数的断臂残肢堆积在一起,满脸飞灰污渍的脸上凝结着错愕的表情,死不瞑目!
战旗倒塌,城门失守,将士们正用鲜血和皮肉拖拽住敌军的步伐,人影交缠,风沙肆虐,刀光血影间,秃鹰俯冲下来啄食着血肉模糊的残躯......
肌肉蛮生,一脸络腮胡子的赵将军越战越勇,扬起长柄大刀嘶吼着,“杀!”
阴沉云层下,缟素身影所过之处,血流漂橹,只剩下一具具站立不动,断头处汩汩冒着鲜血的尸体,和将士身疲力竭时的胡乱砍杀不同,她似乎十分执着于收割着敌方首级,英勇无畏的直往柔然部队的腹部冲杀。
伴随着星星点点的记忆回归的,还有吸收着广袤天地里多种元素的本能。
剑气罡风随着挥舞的动作朝敌人席卷而去,韩一笑强撑着浑身酸痛的身体,周转在敌军的包围圈中,消耗着濒临崩溃的体力,无意识的贪婪的吸收着天地间浩荡的元素。
剑身早已卷刃,她以剑为刀斩向敌军臂膀,夺下了长戟,扔了长剑。
这具身体太过弱小,腕力不足,她只能用腋下夹着长戟才能使出力气,又身中剧毒,余毒未清,体虚气弱,这马鞍又太高了,摩挲着娇嫩的肌肤,擦出了硕大的血泡,她索性踩着马背,踩着不知是敌是友的肩膀或头颅周转厮杀。
长戟裹挟着无形的罡风,吹毛断发,锐不可挡,足下凝聚着风之力,助她灵活的游走穿行在敌我难分的混战中,眉间蔓延一阵冰霜,映着那张惨白失色的小脸和血丝遍布的双眼,宛若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厉鬼。
被磨破折损的皮肉肌理快速的自我修复,又在她这么不要命的打法下再次被撕裂。
赵将军也顾不上去探究那个还穿着素服的小小身影是谁,眼看她横冲直撞的以一己之力杀出了一道豁口,扬起大刀一指,粗犷的声音像一道高扬的哨声指挥着身后的将士,“杀!”
追击过来的赵将军和一众将士也逐渐靠近,支援着这道从天而降的白色身影,她一个回眸,赵大将军惶恐发现,这张被鲜血染红的小脸怎么和自家闺女那么像,“姝戎!怎么是你!”
副将惊喜唤道,“是嫡小姐!”
跨马而坐的柔然大皇子牟汗夷升举目望去,暗道不好,侧翼处大魏的援军由声势浩大的骑兵开道,带领着数万步兵就快赶到了。
他刚回过头来,眼前闪过一道红影,那颗还维持着惊愕表情的头颅就滚落地面,和同样身首异处的副将玩起了干瞪眼。
首领都被割头了,心理全然崩溃的骑兵们四散逃命,立在马背上的韩一笑也脱力的向一侧倒去。
眼角余光瞥过,是谁策马朝她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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