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腊八粥,府里开始张罗过年。这日,杨妈妈提醒贾琛准备年礼一事。
“二爷去年不在京里,年礼送不送的,亲戚们也不好计较。可今年您回来了,身份也不同往日,年礼一事断断不能敷衍。二爷需得费心一二,好好准备各处的年礼,最好亲自送去亲戚家才显得郑重。亲戚们常常走动,这感情才不会断……”
杨妈妈絮絮叨叨的算给贾琛听,“宁荣二府的主子们、族里的尊长、还有姜家、二爷的蒙师,这几处最是要紧,该怎么备礼才好,请二爷早点拿个主意。”
“哪个姜家?”贾琛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的听她唠叨,听到这里却卡了壳。
“除了先头奶奶的娘家,还有哪个姜家?二爷又走神了?”杨妈妈板起面孔一脸严肃的道:“姜太太为人悭吝,于银钱上很是计较。咱们宁可多备好礼,也不能叫她说出些不好的来。”
贾琛恍然大悟,赶紧描补,“我这几日头昏昏的,连这个也浑忘了”。
他马上打起精神正视年礼问题,“好妈妈,年礼这东西无非吃穿等日常所用之物,咱们手里也不缺这点银子,妈妈只需按照往年的例,开了采买单子交给杨庆出去采买就是了!人人都知道我忙于备考,想来不会和我太过计较。请您多费心张罗,尽到规矩礼数就行。”
不过这事倒真是提醒了他。
对于原主妻子的娘家,也就是原主的岳家——姜家,他是完完全全忘在脑后了。
岳家是很重要的姻亲。即便原配姜氏早逝,贾琛依然还是姜家女婿,依然要好好孝顺岳父母,按节送礼是最基本的事。幸好姜氏没有留下任何子嗣,否则他将来续弦,姜家还有权干涉他的婚事,过问他的继室人选!
好冤啊!贾琛突然觉得头上又多一座大山。在孝比天大的社会大环境下,他实在很想少一些得罪不起的长辈,让自己的生活更自由些。
原主对姜家的记忆非常有限。
姜家属于京官末流之家。岳父姜昭寒门出身,年近四旬才考中同进士。因他不善交际能力有限,十几年间就窝在管理马匹的太仆寺里做个七品小官,始终不得升迁。
姜父性格懦弱,偏偏娶了一位性格凶悍的糟糠之妻,家中大事小情基本都没他插嘴的份。
一次酒后冲动,他宠幸了家中婢女水莲,便有了女儿姜大姐,即原主的妻子姜氏。姜夫人悍妒自认不肯为姜父纳妾。那水莲生下女儿之后,身份却还是通房丫头,生活辛苦自不必说。
姜氏被嫡母打压着长大,性子像小白兔一样温驯,刚及笄就嫁给了原主。她很少回娘家,即便回去,最主要的目的,也只是去看望她的生母。姜氏去世之前,曾求了原主照应她的生母,原主是应了她的。
唉!这份责任如今顺理成章的落到了贾琛头上。
“给姜家的年礼按往年的例,再厚上三分,劳妈妈亲自送去。另外,请妈妈务必找个机会去看看姜氏的生母,看她过的好不好。”
杨妈妈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会儿方回道:“二爷今儿既说起这话,我就多句嘴。听说先奶奶去世后,那个人大病了一场,后来身子就没好利索。姜家下人少,活计多,她的日子过得很艰难。二爷不在家时,我不好在信里提这事让您担心,如今您回来了,若能想个法子照顾她一二就好了。”
姜氏生前善待家仆,是个很好相处的主母,杨妈妈念及她的许多好处,又怜她早逝,自然愿意替她的生母说上几句好话。
“依妈妈的主意,该怎么办好?给她些钱行吗?”
“这个……老奴也说不好。我们能做的也有限,最方便的不过是私下给她些钱物。那姜家主母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只要在那人手下讨生活,这日子就好不了。”
贾琛听明白了,给钱不是个好办法,治标不治本。治本的路子只有一条,就是让水莲离开姜家。
替水莲赎身这事让杨妈妈去办就不行了,他得亲自出马才行。第一个要弄清楚的是本人的意愿。要是水莲自己不肯离开姜家,那就万事皆休。
次日一早,贾琛携礼拜访姜家。
姜夫人很是意外。她去年没收到贾琛的年礼,还以为两家的来往就这么断了,背地里不免骂了许多人走茶凉,负心薄幸的话。没想到这个便宜女婿今年又冒了出来。
岳父姜昭去了官衙当差不在家,姜夫人先将收到的八色礼品翻检一遍。嗯!好酒好肉好衣料,都是不错的货色。马上就要过年置办年货了,这些东西正好派上用场,她正愁家里银子不够使呢!
“姑爷好久不来家中,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登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