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淋淋回到客栈,陆铭吩咐小二烧些姜汤,尽职尽责跟在陆行舟身后。
陆行舟拿着毛巾擦手,茶盖掀起又合上,后面两人还在慢吞吞雨中漫步,尚未进门,暴怒下他对陆铭说:“他怎么、咳、非要救人!”
陆铭给他拍着背,说道:“舞夫人教得好。”
陆行舟咳着说:“是非不分,哪里教得好!”
正巧舞阳走过来,接话问道:“什么教得好?”
陆行舟摔了茶杯:“教得不好!”
舞阳被溅了一些水,茶水不烫,陆行舟看了一眼也就没有管,自己推着轮椅换了一桌。
陆铭拿着毛巾给舞阳解释:“主子失了传家宝,心情不好,舞阳公子担待。”
舞阳再次问:“什么教得不好啊?”
陆铭回头看了陆行舟一眼,压低声音说:“主子说这里的茶不好喝,泛着苦味,认为是小二的师傅没有教好。”
舞阳看着桌子上深色的茶渍,赞同点头:“所以我们找个大客栈嘛,这个小客栈菜不好吃,被子也不软。”
陆铭:“…”他擦干净水渍,安静呆在陆行舟身后。
舞阳也要去那边,却听身后传来吵闹声。
江町一掌拍在木桌上,“放干净你们的狗嘴!”
桌上饭菜酒杯都被震了三震,四个男子站起身,神色不善道:“夫人,周围城镇都传遍了,你现在指责我们有什么用!”
“你们不知真相,以讹传讹散布谣言!”
“是不是谣言你这村妇怎么知道,现在证人证言都出来了,你亲自去查呀!”
江町找来小二借了纸笔,本打算让四个男人逐字逐句写下他们听说的谣言,他们却接连推辞,只愿口述。
“顺安二十年,也就是十九年前,江卫在青州三巷迎来客栈三楼杀害了唐门五弟子,抢了药物秘方…顺安二十一年,江卫在密州东山制造一起瘟疫事件,自己拿出药方立身扬名…顺安二十一年,江卫在…”
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有迹可循,江町越写手越颤抖,但她不是惧,而是愤!她始终坚信自己温和慈爱的父亲是个正直善良的人,如若不然,怎么能让武林同道承认,还做了这么多年的武林盟主!
“如果有一件是假的,污蔑江盟主的,我一定会杀了你们!”临走前,江町狠狠踹了桌子,桌子上汤汤水水撒了一桌,男子叫小二重上一桌,饭钱就由江町来付。
江町瞪了几人一眼,没有拒绝。
回到陆行舟那一桌,江町愤愤灌了一口热茶,把刚才发生的事说给在场几人:“…真是可恶,我一定要找出那个幕后黑手,还我父亲清白!”
陆行舟垂眼遮住情绪,语气却显出同情愤怒:“江盟主受屈…”
舞阳心无旁骛,专心吃菜,“什么时候能换大客栈呢…”
他们在客栈休整了几天,又置办了些衣服,就一起启程去了青州,临走舞阳还让陆铭给各大客栈留下话,让凌霜赶紧去找他们汇合。
雨水在草丛里汇成一滩水洼,檐上的水滴滴在木桩,砰砰作响,天色依旧昏暗,上贤睡醒后就准备了食材,吃一顿简单的锅子。
上贤叫醒阿阮,阿阮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水蒙蒙的眸子望向窗外发呆,突然他小声说:“这样的日子也许不错…”
上贤在给他找衣服,翻衣柜的声音盖过了阿阮的说话声,他问道;“阿阮说什么?”
阿阮回神,敲了敲床板,提高声音,“我说,或许我们能出去了。”
上贤拿衣服的手一顿,面色如常转身,把衣服放在一旁,“先洗漱吃饭…”
阿阮慢腾腾穿衣穿鞋,自己把头发扒拉好绑上,一派淡然坐到饭桌旁,“今天吃什么?”
上贤把一些洗好的菜摆在炉子旁,炉子上的小锅咕噜噜冒着红色汤水,他拿出两个矮小的小凳放在炉子两边,道:“坐这儿,我们今天吃锅子。”
阿阮换了地方坐,和上贤吃了顿悄无声息的饭。
饭毕,上贤把厨房收拾一新,所有用过的碗筷都恢复原样,除了阿阮绞成碎片的衣服,和二月变成三月的风景,一切都像是刚来的那样…
阿阮盘腿坐在卧房的大床上,他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上贤坐下。
上贤坐下,双手搭在膝上,问:“你找到阵眼了?”
阿阮点头:“你曾经说过,变者不变,不变者变,所以很轻易就找到千幻阵阵眼。”
“树木变化位置,厨房里的水、食物不变,还有其他的…”
“对,还有其他的。以木屋为中心,把树林看成一个圆,圆心变也不变。”
“是木屋…”
“我们每天进来进去,在认知里,是以木屋为参照,它不会改变位置。”
“可木屋算是树林中心,你指的,是从哪里出去?”
阿阮敲敲床铺,“从这里。”
“这里?我记得卧房与地面不接…”
阿阮笑了一下,“我之前也以为,可你不是还说过视野受限,在上面看着洞不深,置身其中才能观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