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贤还记得躲避杀手来破庙时曾路过农庄,有人家总比现在无处庇身好,他立刻扶起阿阮,阿阮全身却软成棉花,意识模糊,动都动不了。上贤一咬牙,把阿阮打横抱起,快速走向远处的农庄。
等阿阮咳嗽着醒来,已经在床上躺着了,身旁有个三四岁的小孩爬来爬去,如果不是屋顶是普通的圆木木梁,他还以为自己在宫里。
他慢慢撑着胳膊坐起身,靠在床头缓神,小孩看他醒了,咯咯笑着:“漂亮哥哥!”
阿阮露出个笑:“可爱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晃着小辫,欢喜说:“叫小虎!”
阿阮摸着他的额发,夸奖道:“虎啸生风,名字好听呀。”
小孩又咯咯笑着,欢乐的声音传到外间。
有个男子敲门进来,看到阿阮已经醒了,忙向外面喊道:“娘子,快给梅大夫说,他的朋友醒了!”
没多久上贤就匆匆忙忙过来了,阿阮调笑着:“梅大夫,你的衣服怎么脏兮兮的?脸上还有灰土?”
阿阮醒来没多久,声音还带着沙哑,上贤探手摸着阿阮的额头,温度似乎降了些,又查看脉搏,比在破庙时好多了,但风寒还没过,仍要静养。
“你昏过去,让我吓一跳,只能找户农家安置。”
阿阮这才想起一件事:“你有带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什么都没有,怎么给人家报酬?”
上贤摇头:“什么都没有带…”阿阮皱眉,他们借用农户的地方,难道要吃白食?他翻看旁边自己的外衣,却突然在手上看到一截红线,红绳上面的小银片虽然不大,但还能值一些钱。
阿阮缓缓把红绳拉出,说:“这个…”
他的声音被更大的声音盖住,“梅大夫,您快给我爹看看…”
上贤向外应和了一声,转头对阿阮说:“我毕竟是医谷弟子,医术精湛,就算没有钱财,也能凭一身本事吃饭,你莫担心。”
阿阮轻笑:“谁担心了…”
“还有,送给你的就别给别人了…”上贤说完话就走了,阿阮摸着红绳放平唇角,带不走留着干嘛…
外面还是中午,阿阮暗想,自己是睡了一天,也不知上贤是怎么把他带到这的…
先前那个男子又敲门进来了,露出憨厚的笑容,自己介绍道:“凌兄弟,我叫王大亮,梅大夫在我这借住,你就好好养病,住多久都没关系。”
阿阮笑笑:“麻烦你们了,银钱方面我们会想办法的。”
王大亮突然拍脑袋“哎呦”一声,道:“凌兄弟,忘了把药给你带来了!”
阿阮还没说话,王大亮匆忙走了,不一会又回来端着药碗,说:“这是治疗风寒的药,梅大夫特意嘱咐我们熬的,凌兄弟快喝!”
“这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梅大夫在外面给乡亲们看病治病,神医在世一般的人物,能在我们王家村遇着,三生有幸!”
“啊?”之前梅傲雪还说自己的医术万万金难求…
阿阮还在想,对面的王大亮滔滔不绝:“…梅大夫真是好人,还不收钱…对凌兄弟也好啊,
昨天还一路抱着凌兄弟过来呢,晚上吃饭的时候,梅大夫的胳膊都在抖…”
自己之前还抱过妖王,现在让梅傲雪抱自己也不亏…
“…凌兄弟,”王大亮突然压低声音,凑近道:“我家娘子有个问题,想让我问问你,你千万不要介意啊…”
阿阮眨眼:“什么问题?”
“我家娘子问…你和梅大夫是不是…契兄弟?”
阿阮眉毛蹙起,脸色忽然就变了,王大亮心道不好,忙补救:“都是婆娘乱猜,凌兄弟别介意,我这就回去教训去,你你你喝药…”
王大亮轻手轻脚关上房门走了,阿阮拿过药碗一口气喝光,靠在床头发呆…
契兄弟…
他下意识摸着手腕红绳,突然用力拉,手腕一疼,他又放弃,红绳在腕子上留下勒痕,小摊上的东西质量还不错…
在床上躺着太无聊,阿阮穿上外衣出了门。
原以为是个小村子,没有多少人,谁知道一出门就看到村民在排队,阿阮也凑上前去看,就看到上贤坐在木桌后给人把脉,阿阮了然,这就是上贤和王大亮说的大夫治病。
上贤端坐书桌后,脊背挺直,与一群乡下村民格格不入,村民扶着自家病人闹闹嚷嚷,上贤耐心不减,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却还是细致回答问题:“…肝火过旺…菊花茶…不要…”
他写下药方,吹干后递给村民:“照这个方子抓药…”
阿阮闭了闭眼,蓦地从眼皮下流出一行清泪…
身后响起声音:“凌兄弟,梅大夫是不是很好看啊?”
阿阮擦干眼泪看向身旁,一位年轻的妇人,叫他凌兄弟,应该是房子的主人之一,“王嫂子。”
妇人捂嘴笑:“凌兄弟,你没看见,昨天梅大夫心急成什么样,你睡过去,梅大夫衣不解带照顾了你一晚上,现在为了赚银子,从早上就没歇过,唯独听见你醒了,才停下手没多久…”
她没说完,王大亮就急忙把人拉走,“你乱说什么呢,凌兄弟脸色都不好看了,咱快走…”
阿阮倒是没觉得自己脸色哪里不好看,病中嘛,苍白一些,阴郁一些挺正常的。
他走上前,按下上贤的胳膊,对着前来看病的人提高声音说:“今日梅大夫辛苦许久了,大家先回去,下午吃过饭再来,放心,梅大夫这几天都在,谁的病都会治!”
病人不乐意:“我们一早上就来了,排队好久,怎么不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