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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金钟铁院(1 / 2)

第二十章金钟铁院

腰挎长剑的白底锦衣少年策马奔出城门没多久,便见到那位剑仙拎着一壶酒坐在路旁豪饮,于是翻身下马,将一封信件递了出去。

显然是特意在此等候少年的刘临崇如今已经换了一身素色长衫,材质上乘不说,甚至还有隐隐荧光流转,一看就是属于山上宗门里头都难以得见的护身法袍。

这身价值不菲的法袍自然是有云氏托人送来的,而且云氏大气可是出了名的,除了刘临崇身上的这一套,在他的行囊里头还有三件同样的法袍,其中甚至还有一件是特意按照女子身材改好的,显然是想托他送给那位久负盛名的女宗主。

刘临崇拆开信封粗粗扫过一遍,叹了口气,随后便将信件重新仔细折好,收进了法袍怀中,随后对少年笑道:“你就是云彬吧?”

正是云家独子的云彬神色不变,淡然点了点头。

刘临崇赞许感慨道:“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剑意,何况还身在富贾之家,更是不易,现在的年轻人可真可怕。”

云彬没有接茬,只是淡淡吐出两字:“问剑。”

刘临崇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后头的灰,笑道:“瞧你现在应该是仰止境瓶颈的修为,是想借外力破境?”

云彬破天荒摇摇头,今天的话不算少了,“倒也不急着破境,只不过外宗的剑修我见得不多,师父又不让我在山上随便问剑,今天好不容易遇上一位洞悉境的高手,切磋一下?”

刘临崇有些好奇,问道:“瞧你这一身剑意,是在六全山云余观里头习的剑?你师父难道是那位有名的玄叶真人?”

云彬淡然道:“我是太武掌门的嫡传弟子。”

刘临崇双眼圆瞪道:“六全山宗主的嫡传?难怪看着就不一般。”

云彬皱了皱眉,没有接话,刘临崇只好悻悻然笑道:“别心急嘛,既然我在这里等你,自然是会接下你的问剑,只不过我伤重未愈,你小子一会儿下手可别太重了。”

云彬点点头,却没接话。

刘临崇此时是心中有苦说不出,由于他有陆风的大半数气运在身,能够感应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剑道气运,而先前他还在丹青楼时,就隐隐察觉到有一位气运颇强的年轻人进城入莊,随后便冲着自己而来。

对此刘临崇除了戒备,更多的还是好奇,他之所以会在这里等着,其实说白了主要还是为了怀里这一封至关重要的密信,不过多多少少也是存了点想见见这年轻人的念头。现在可好了,万万没想到居然还会等来一场问剑。眼下既然大话都已经放出去了,也只好打肿脸充胖子,接下这云彬的问剑便是,只不过清冷留下的阴冷气息仍在窍穴之内,算是个不小的隐忧。

云彬是个不愿多话的性子,见刘临崇答应问剑,便将腰间长剑连同剑鞘一起抽出,随后拔剑出鞘。刘临崇眼睛一眯,好家伙,可真是把好剑。

云彬淡然道:“这柄小重山是我爹寻到的一柄符剑,前年刚刚托人送给我。只不过我师父说,这把剑虽然不错,但其实并不适合六全山的剑术,反而与走驭剑路数的琼楼山更为合拍。今天你身负重伤却仍然愿意接下我的问剑,这把符剑就送给你了。”

随后云彬将小重山收回鞘中,抛向刘临崇。刘临崇举起一手作剑指,驾驭小重山来到手中,拔出些许欣赏片刻,笑道:“云家当真是财大气粗,出手问个剑就要送出这么把神兵?我这人可不懂客气,就真收下了啊。”

云彬点点头,“师父已经为我去剑崖求剑了。”

刘临崇笑意便有些僵硬,眉尖微微抽搐。

敢情还真是看不上这把符剑啊,可不得了。只不过剑崖的剑也不是寻常人能随意见到的,即便是那云余观主出面求剑,也未必就一定能求得到啊,这云彬倒是轻飘飘,好像笃定了一般。

当真是有钱人家,想法都与寻常人不同。刘临崇叹了口气,有些脱力道:“不过看你的样子,应该也就带了这一把剑吧?我之前用的七星剑如今已经毁了,你想怎么个问剑法?”

云彬摇摇头,“你既然答应了问剑,那就不急于今日一时。等你伤好一些,我自然会去琼楼山拜访。”

把话说完,云大少爷没有丝毫客套,转身上马,直接原路返回云都城。

刘临崇目瞪口呆,又看了看手里的这把剑,半晌苦笑一下,也就继续赶路回山,毕竟身上这伤是真拖不了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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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风三人之后在云都城又待了两日,唐英的伤虽然没有痊愈,但也已经无碍,便打算动身启程。陆风其间也的确没有再见过云秉之,毕竟新上任了转运使,公务繁忙可不是什么客套假话。而云卿莲因为要接手云氏产业,也都没能露面,只在三人离城之前,又到丹青楼简单致歉并告了个别,另外还塞给了陆风一封引荐,上面盖有云卿莲的私印。只不过几人还没说几句话,这位二当家的就又被案头春小丫头给叫走去处理商务了,看样子似乎也相当劳心劳力,眉头始终不展。对此陆风三人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客随主便,不过陆风考虑到马上要去的溢州,再想到在盛云莊与云秉之的一番面见,多少有些心中惴惴。

毕竟云秉之可是明里暗里地讲了不少秘事,就连云氏与琼楼山或许埋有境外势力的暗桩这等寻常不该告诉外人的事儿都说了。

云秉之作为一位驰骋商场多年的聪明人,此举实在多少有些反常。

这位云大老爷或许是有意想让三位京城少年知晓内幕,但前后言语之中,又没有展露丝毫想让三人帮忙插足的意思,倒是反而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眼下在南边有了郑家军的消息,那总是免不了要往溢州走一趟。

浒州与溢州虽说是东西相接,但浒州地界宽广无垠,算是大靖数一数二的大州,若是沿着悬江从西门出发,即便一路上车马顺遂,少说也得走上两月。陆风一行商量之后,决定放弃走陆路而该走水路,在港口逛了半天,总算找着了一艘准备去往溢州行商的渡船。

三人备齐行装,当天下午便上了船,争取早日进入溢州地界,当务之急,便是先去见一见那位姓白的读书人,如今的溢州经略使,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关郑鸿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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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东宫,太子赵义贤正在仔细查阅一封密函,眉头紧锁。清冷散人闯入浒州云都城一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连同那位琼楼山的刘姓剑仙,瞬间同时占据了庙堂与江湖所有人的眼球,几乎将其它的一切茶余谈资全都比了下去,如今只要提及两人名字,势必会引发一场不小的口水战。

江湖中人自然更加关心两者究竟孰强孰弱,虽然传闻是打了个平手,但毕竟一个是清冷山的宗主掌门,另一位则是琼楼山最年轻有为的一等剑仙,总得在江湖人的口中评出个上下之分。有不少人认为姜还是老的辣,清冷散人更胜一筹,但大多则更看好刘临崇,毕竟年纪摆在那里,也就意味着再过几年,琼楼山的这位剑仙应当很快就能够后来者居上。只是双方争来吵去,慢慢地话题就变味儿了,原本若只是争执两位洞悉境高手哪位更厉害,其实本倒无伤大雅,可后来就演变成了各人对于清冷山以及琼楼山两座练气门派之间的攀比之争了。

而庙堂里头的大小官员则基本都对此抱肘冷眼旁观,似乎并不在乎两人的武功强弱,甚至对两家山上门派的孰强孰弱都漠不关心。反倒是那清冷山宗主居然胆敢堂而皇之地寻衅新上任的浒州转运使,这才是朝廷中人更为关心的问题,一时间弹劾清冷山、并怒斥其宗主不怀好意的一封封奏折如同雪花般纷纷飘入御书房。而当今靖帝却也是不知为何,并没有太过当成一回事,在朝会之上也从不主动提及,就导致了那些建言整治清冷山的奏折从而也就如同泥牛入海,没有能掀起太大的风浪。

赵义贤细细看过密函,对于两位洞悉境高手只是略微上心以后就不再关注,反而令他更为在乎的是那位夙州府的小陆少爷不知为何居然同样恰好在场。这位大靖太子自是明白陆风此行的目的,只是不由得有些感慨,这个年轻人也搞不清楚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竟在一路上能有这么多的际遇。

赵义贤摇了摇头,将密函以桌案烛火轻轻点燃,这封以特殊材质制作的密信便于太子手上在瞬息之间化为齑粉,居然都没有来得及感受到一丝灼热。赵义贤叹了口气,随便扯过一张椅子落座,眉眼之间有些疲色。

朝廷中人都在私下传言说东宫与金钟铁院同气连枝,只因为近两年靖帝似乎是有意栽培太子的整兵之智,有意无意让两者走得很近,如今却没成想,竟反而成了赵义贤的又一处软肋,导致咱们这位东宫太子也是有苦说不出。先前金钟铁院被擅自调动一事被人捅到了靖帝那边,常年心境波澜不惊的赵家天子破天荒大为震怒,虽然没有在明面上下旨怪罪,但金钟铁院与东宫仍是皆受到了不小的牵连。

好在靖帝念及旧情,并没有太过刁难双方,只是责令金钟铁院的大小官员罚俸六月,太子则在东宫面壁一年,相当于砍了一刀不轻不重的软刀子。而如今已经两个多月的时光过去,太子仍是半步都未曾跨出宫门,虽说吃穿用度向来不缺,但多少还是心中阴郁。

说起这金钟铁院,在民间名声不显、颇为低调不说,即便是在庙堂之中也甚少有所提及,甚至身为院长的欧阳洪卫也从未出现过在紫宸殿中,但这不代表这座院子就势力低微,事实恰恰相反,若金钟铁院微微露头,在朝中流出了哪怕一句半句调动的消息,那便说明庙堂里头肯定出了什么不小的事情。

这院子的由来其实也颇为令人津津乐道——在咱们这位靖帝刚刚登基不久之时,曾经在皇城之中有过一次兵变,虽说事情很快便被打压下去,以至于民间知晓这件秘闻的人寥寥可数,但在当时可不是一件小事,要是一个没弄好,那今日坐在紫宸殿里头的靖帝很可能就不是现在这位赵仁桓了。

而说起这场突如其来的兵变,真相云里雾里,甚是诡秘,其发生的缘由如今几乎没人知道,更不知是何人在背后指使,却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将靖帝身边的一众贴身将领策反,情形十分凶险。好在当时还只是一介江湖草莽的欧阳洪卫,居然带领着几十个弟兄,打起了清君侧的名号,硬是在那场惊险万分的兵变之中冲进了皇城,拼死救下了当时尚且年纪不大的赵仁桓。

而欧阳洪卫本人更是仗着年轻力壮与武功高强,在皇宫中亲手斩杀了近百叛军以及十余个高手死士,这才堪堪将这位与他差不多年岁的靖帝皇位给保存了下来。奇怪的是兵变事败之后,照理来说救驾有功的欧阳洪卫怎么着也可以捞到个终生富贵,甚至被封赏个大靖独一份儿的异姓王都不奇怪,却从此没了声响,在一片不解与疑惑中默默沉寂。

往后过了约莫四五年的样子,这位复姓欧阳的大功臣才又突然间重新进入了庙堂视野之中。靖帝将欧阳洪卫与他那些当时救驾有功的弟兄们全都聚了起来,在朝中成立了一个金钟铁院,隶属御朝会势力管辖,并任欧阳洪卫为院长。之后靖帝往这院子里头拨了无数金银铜钱不说,还特意赏下了皇城郊外某处小山里头的一座豪宅。

除此之外,靖帝还命人赶制了一口硕大无比、整整两千一百六十石重的巨大金钟,耗财无数,就挂在那豪宅的内院正中,更亲笔为宅子提写了“金钟铁院”四字府名,以示恩宠。虽说按照民间说法,送钟一事向来都有很深的忌讳,但这口金钟毕竟可是大靖皇帝送的,自然不能叫“送”,只能叫“赐”,而靖帝的言下之意则再明显不过。

金钟——便是尽忠。

毕竟身负护国大功,这一口金灿灿的巨大金钟,整个大靖朝廷里头还真只有欧阳洪卫一人能够收得下来。

从那以后金钟铁院便开始日渐势大,慢慢地也就拥有了诸多特权,只是鲜有人知道罢了——不但可以对贼人先斩后奏,还可以在御朝会的管控之下,自由招募兵将、圈养马匹,只待国家有用,靖帝一声令下,便能随时倾巢而出,成为大靖的一大军力。而且金钟铁院虽然在明面儿上并无实际权柄,但这些皇帝特许的院中兵力,并不算入禁军一类,不受兵部和枢密院的管制,若要再往大不敬里头说一句,其实这院子可以说根本就是靖帝的私人武装,而非大靖朝廷军势。

金钟铁院的行事向来颇为神秘,欧阳院长也几乎从来不与朝中任何权贵有私交,这么多年一直都以孤臣姿态自居,极少出现于众人视线,就在那郊外的豪宅院子中常年足不出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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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大靖京城南门附近的集市颇为热闹,缘由在于刚有一队来自西南边儿的杂耍戏班入京。这个戏班里头的人大多姓杨,皆是同一个名为垌廖的少数部族出身,服装奇异却华彩艳丽,那青黑绸布的材质也甚为惊艳,所以刚入城门便有许多百姓好奇围观。

垌廖戏班来到集市正中一块空地,各位族人便开始动手搭建戏台。虽说是戏台,但也只是摞出一块方正地界,再拉起一块湛蓝大幕便算完事,并不复杂。

一位身材高大,身穿青丝黑底异服的青年男子率先跨出一步,向周遭的围观百姓拱手一礼,操着一口带有些许稀奇口音的官话朗声道:“咱们是来自垌廖的戏班子,先以一段咱们当地的芦笙舞作个开场。诸位若是觉得还算精彩,还请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也没关系,大声吆喝几声也成。”

话音一落,青年背后的一位少年立刻敲起大锣,随之各类形形色色的琴笛之声渐起。大幕背后便有一小队手执芦笙的少女快速入场,接连围成一圈面含笑意开始吹奏,曼妙身姿亦是随着吹奏缓缓摇摆,乐声宛转悠扬,丰富醉人。众人正听得渐入佳境,谁料随着少年一个重锣急点,芦笙之色霎时大变,汹涌澎湃,气势昂扬,动人心魄,那几位持芦笙的少女随之一一跃起,大开大合,竟是隐约演绎出了雄壮波涛之感。周遭百姓自然也跟着听得劲头大涨,齐声鼓掌叫好,热闹非凡。

离那戏班子稍远、靠近城墙的一处茶铺,一位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闭着双眼听着鼎沸乐声,手指轻轻随着节奏敲击桌面,怡然自得。

中年男子背后直立一位年轻侍从,向上瞧了一眼天色,弯腰轻道:“时辰差不多了。”

男子摇了摇头,“不急,再听会儿。”

年轻侍从犹豫一瞬,终究还是没有大着胆子叨扰主人兴致,只能站在一旁静静等候。

待到戏班子那边儿的奏乐声响渐弱,似乎就要临近尾声,锦衣男子这才睁开眼睛,远远瞥了一眼那个刚刚入京的戏班子,随后慢悠悠站起身子,径直离去。

男子没有搭乘马车,而是沿着大道一路闲庭信步朝北而去,速度不快却也不慢。年轻侍从跟在身后,看似神态随意,眼光却始终在周遭游离不止。

中年男子似是有所察觉,轻声笑道:“这么紧张干嘛,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整个大靖里头难道还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不成?”

年轻侍从苦笑一下,并未接话。男子则没有在意,接着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这京城才是整个大靖最为凶险之地?嗯,这想法倒也没错。”

两人一路步行,最终来到了那扇名为宣德的皇门之下。中年男子正了正衣襟,刚要打算过门而入,却见一位身穿朝服的年轻官员从宫门里头疾步走出,差点就要与锦衣男子撞个满怀。

年轻侍从抢先跨出一步,轻轻扯过那位官员的衣襟,随手不留痕迹地轻柔一推,便教那官员原地打了个转,差点摔倒在地。

年轻官员好不容易站定,见到眼前身穿便服的两人便有些恼怒,“你们两个胆子够大的,敢杵在这皇宫门口,差点撞上本官,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吗?”

侍从冷哼一声,刚要开口,却被锦衣男子拉住。

男子笑道:“这位大人,是我们走得急了,还请莫怪。”

年轻官员倒也懂得不打笑脸人的道理,稍稍吐了口气道:“也就是本官,肚量大,不跟你们两个平头百姓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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