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兹王正式派兵支援赵家军,与亚顿彻底撕破脸皮,杨泛泛为弥补哈吾勒犯下的过错,倾力相助赵家军,每逢悬战,都能见到云猫与藏垢的身影,挽救中原国寥寥无几的败局。 年后月余,赵尽知长驱直入,却亚顿六百余里,令其远遁,南疆再无蛮夷,结束边关数十年战祸,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安居乐业。 这是中原国新年里的第一份捷报。在这普天同庆的时刻,太子却焦头烂额,驿站的眼线告诉他,有一封盐帮来的密信,他趁人不备看了寄信人是杨泛泛,由于信使武功高强警惕性极敏,太子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太子大怒:“所以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封可能置我于死地的密函落在潇陵王手里。” 来人大骇,他只道杨泛泛来信不容小觑,却不知太子反应这么大,太子若是倒了,他们这些蟹兵虾将也只有死路一条,焉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要是知道事态这么严重,就算拼着一条命也要夺下那封密函:“太子饶命,请给我将功补过的机会。” 太子毫不留情:“念在你为孤效劳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留你全尸……来人。” 片刻功夫,两个暗卫出现在那人身边,打晕后被拖了出去。 谢衿把信丢给贺澜看,震惊之余,贺澜狂喜:“太子怎么也不会想到哈吾勒会倒,这下好了,看他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谢衿沉吟片刻:“先不要轻举妄动。”不是谢衿念及兄弟之情,实在是他把握不住皇帝的心思,他的偏心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他怀疑即使太子当着他的面把他杀了,他也不无所动。 “殿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贺澜大惑不解,谢衿扶额沉思,没有给他解释,他忿忿不平,掩门退下。 万卷堂,太子伏地:“儿臣倾慕厉小姐已久,求父皇赐婚。” 当初让太子娶现在的太子妃,也是念及先皇后的情分,太子妃是她的亲外甥女,他想给荻家这份殊荣,如果不是感情羁绊,权衡利弊,娶厉熏熏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是厉相唯一的女儿,想必他不想让他的女儿屈居人下。” 太子急红了眼:“父皇是君,他是臣,一道赐婚圣旨下来,他还能抗旨不成。” 皇帝不满太子的专横,但又心疼他被情网所困,犹豫再三,想到一个他自以为是的两全之策:“不好强迫,恐厉相有怨言,朝臣也会心生不满……这样,你以诚心相待,加上你又是未来的天子,世上又会有哪个女子不动心呢,只要她同意,朕立刻拟旨赐婚。” 赐婚圣旨求不成,厉相这个筹码太子拉拢不到手里,他是不会安心的,回到东宫对太子妃发牢骚。 太子妃心有不满,“你为什么偏要娶她?你已经是太子了,有父皇的支持,你根本不需要拉拢厉相。” 太子心绪越发不稳:“妇人之见。” 太子妃冷笑:“我的确不理解你所谓的大丈夫之见。” 硬的不行,太子只好软磨硬泡:“好太子妃,孤不是真的要立她为后,你就哄骗她,说你无心后位,到时候我定立你为后,你是孤的发妻,这事要是成了,孤记你大功一件。” 太子妃颇觉心累:“我也不是不能容人的妒妇,你们要是两情相悦,你娶她我无话可说,可别人根本不愿意嫁你,她说想要当皇后也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我实在不愿求她,求她嫁给我的夫君,简直丢人现眼。” 太子知道太子妃伤透了心,现在是油盐不进,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和盘托出:“我不娶她,我会死的。” “怎么会。” “我曾卖通盐帮副帮主,让他们伪装亚顿人,趁谢衿西游时刺杀他……哈吾勒死了,盐帮帮主清查过程中,我刺杀谢衿的事情败露了,而证据现在就在谢衿手里,我不能坐以待毙,只有娶了厉熏熏,厉相才能投靠我东宫,他会压制谢衿,甚至从他手中拿到那封密函。” 太子妃知道太子讨厌潇陵王爷,处处针对她,她总以为他在为先皇后出气,不曾想他居然想要置潇陵王于死地,但太子终归是她夫君,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想看到他落魄:“好,我去给你当说客,不过成语不成,不是我能控制的。” 太子一把抱住她:“谢谢你,谢谢你,孤就知道在你心里孤还是重要的。” 阳春二月,雪花还是会偶尔光顾欣欣向荣的京城大街,梅花和杏花不期而遇。 十五日禁足期早已过去,谢衿错过了好多事情,原本他手头的要务被皇帝悄无声息移交给了太子,即使解禁后,他依旧闲散,整日带着王妃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二人出游没有带丫鬟,只有一个贺澜远远跟着。 季扶昙一身竹叶青底鹅黄描杏花纹镶银丝边方领长袖披袄,谢衿一身素白锦底月白描杏花裘衣,二人宛若神仙眷侣,落座街边不起眼小摊上,桌上玲琅满目的小吃,红豆糯米圆、蜂蜜野菊饼、龙眼糕点等等,喂饱了肚子,还剩下一大半没吃,季扶昙打包起来:“带回去给奶娘她们吃。” “该去给爷爷烧香了,得多买点纸钱。” 纸钱买的太多了,两个人提着都有点费力,谢衿道:“爷爷向来视金钱如粪土,其实我们不用买这么多。” “只有钱多到花不完的时候,金钱才如粪土,当你真的没有钱的时候,钱可是比命还重要。” 好巧不巧,一脸愠怒的厉熏熏挥着她的小辫子骂骂咧咧走过来,看见谢衿她转怒为喜:“表哥,缘分真是妙不可言,我想起你这就就看见你了。” “没大没小,还不见过你表嫂。” 季扶昙身体恢复后,厉熏熏越发对她没有好感,她心仪之人已经娶了别人,说不定她现在就想着假戏真做,心安理得地当她的潇陵王妃。不过,表哥连她的武功都废了,想必心里必然没有她,维持着面子上的关系,也不过是念在她助他回京。 厉熏熏旁若无人地挽过谢衿的胳膊:“表哥,我快气死了。” 谢衿不声不响脱离她的掌控,拉开与她的距离,悄无声息走到季扶昙身边:“表妹为何生气。” “还是那个太子妃啊,真不理解她为何厚颜无耻地替她夫君求娶我,还说什么只要我入东宫,未来的皇后让我当,谁稀罕呢?” 谢衿意识到太子的图谋,郑重其事道:“熏熏,你听我说,不要跟东宫那边的人来往。” “你放心,我是不会嫁给太子的。” 谢衿理解厉熏熏,她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你知道我与太子有化不开的矛盾,我担心他会从你下手来威胁我,所以,这几天你乖乖待在家里,不要瞎逛,至少带几个护卫,不要一个人走街串巷。” 厉熏熏得寸进尺:“那你现在就送我回去。” 季扶昙开口道:“你送熏熏回去吧,把贺澜留给我。” 厉熏熏满脸期待,好久没有与谢衿独处过,谁料谢衿说:“我与你表嫂要去祭拜季老将军,你与我们同去,到时候我们送你回家。” 谢衿终是不放心厉熏熏,寻了个清闲时间登门拜访厉良别。厉良别屏退下人,厉熏熏非常好奇,蹲在门角偷听,他们的声音不大,厉熏熏隐约听见谢衿手里有太子的把柄,太子不可能束手就擒,东宫打她的主意,就是想拿住厉良别,借他之手压制谢衿。厉熏熏恍然大悟,怪不得太子和太子妃这般急不可耐,轮番上阵拉拢她。 厉熏熏暗自下定决心,绝不会让太子得逞,绝不给谢衿添麻烦。最近她都鲜少出门,百无聊赖,和兔子弈棋。 “熏熏,今天开心吗?”厉良别怕她无聊,给她送来最近京城颇受欢迎的话本子。 厉熏熏看到话本子也没振作精神,又不想拂了父亲面子,言不由衷道:“谢谢爹爹。” 厉良别当然看出女儿兴致缺缺,说:“你姑母想让你进宫陪她,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厉熏熏眼睛亮了亮:“好啊好啊,我很想姑母!”进了宫可以趁表哥下朝的空档和他说上几句话,何乐而不为呢? 翌日卯时,厉熏熏随厉良别入宫,进了宫,厉良别便去上早朝,她则领着兔子径直去了凤仪宫,太子妃身边的侍女则匆忙回东宫告知太子妃厉熏熏入宫的事情。 她很少起这么早,本想着等下早朝了去殿外等候谢衿,布料困意来袭,这一觉直接睡到酉时。 皇帝受倒春寒之苦,染了咳疾,皇后日日在明乾殿照顾,因此姑侄二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厉熏熏想着春天了,御花园的春花应开得正好,采花不失一件美事,带着兔子去了。 厉熏熏警觉的意识到有人跟着自己,让兔子逮住那人,很眼熟,厉熏熏思忖片刻便有了眉目,这人是太子妃身边的人:“谁派你来监视我的?” 那侍女竟跪下磕头:“求厉小姐救救潇陵王。” 厉熏熏嗤笑一声:“你这伎俩别太可笑,太子与潇陵王势同水火,你是太子妃身边的人,你会为潇陵王着想?” “太子妃不忍潇陵王死于非命,虽然她是太子妃,但一直希望太子能与潇陵王冰释前嫌,太子妃不想看见他们兄弟之间挣得你死我活。” 厉熏熏半句话都不信,只是想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潇陵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