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设计在东宫刺杀潇陵王,王妃让奴婢前去寻求皇后娘娘前来营救,但皇后娘娘不在凤仪宫中。” “为何不去找陛下。” “陛下知道了定不会宽恕太子,太子妃毕竟和太子是夫妻。” 侍女取出一物,厉熏熏立刻拿过来,震惊不已,谢衿的葡萄纹花鸟铂金香囊,怎么会:“他当真在东宫?” “奴婢冒死前来搬救兵,怎敢有半句假话。” 厉熏熏心急如焚,万一表哥在太子手中等着自己营救呢:“不管了,我先去东宫,兔子,你快去明乾殿找我姑母,不要惊动了陛下,然后出宫让我爹来救我们。” 东宫内,太子妃在候着厉熏熏。 “我表哥呢?”厉熏熏想着谢衿的安慰,忘记了礼数,太子妃并未介意,焦急道:“快跟我来。” 东宫寝殿内,越往里走厉熏熏越有不祥的预感:“怎么带我来寝宫?” 厉熏熏几乎被几个侍女挟持着往里间去,当她意识到不妙想要脱逃已经为时已晚,太子端坐矮桌边,一旁并没有谢衿,后颈吃痛,昏了过去。 皇后火急火燎赶到东宫,所见的是衣衫不整的太子与厉熏熏。 “母后闯进孤的寝殿,恐怕于理不合吧!” 皇后已是六神无主:“你竟做出这等事?” 看见皇后不爽,他心里爽翻天:“这等事是何事?荒唐吗?有阿袒失足撞缸那日荒唐吗?” 皇后气闷,胸口阵阵痉挛:“你打算怎么办?” “事已至此,就不劳您费心了,我会向父皇请旨,娶厉熏熏为侧妃。” 一旁的厉熏熏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听到侧妃二字才猛然惊醒:“你休想。”她匍匐至皇后脚下:“姑母一定要为熏熏做主,是太子妃设计陷害我的。” 太子妃硬着头皮站出来:“妹妹不要信口开河,明明是你跟太子情投意合,要我从中牵线,我才……” 厉熏熏红了眼睛:“要不是你让人拿着表哥的信物说他在这里有危险,我死也不会踏足东宫。” 太子妃苦笑:“什么信物?什么危险?东宫怎么会有危险,熏妹妹想清楚了再说话,诽谤太子可不是小罪名。” 厉熏熏跌跌撞撞,来到床边,在自己的外衣上翻找,可葡萄纹花鸟铂金香囊早已不翼而飞,她彻底傻了眼:“怎么会这样?” 非入朝时间,大臣不得擅自进宫,厉良别去找了谢衿,二人都意识到大事不妙,现在进宫也于事无补。 “舅舅别急,母后会照顾好熏熏,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万卷堂,谢衿伏首,皇帝没有叫他起身的意思,望着他的眼神讳莫如深:“你与厉熏熏青梅竹马?” 谢衿尽自抬起头,跪直身体,垂首道:“是。” “你们已经私定终身?” “是。” “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说?” 谢衿不答,皇上自问自答:“你是怕太子得到厉相的助益。” 他步步紧逼:“为何你从前没跟朕提起要娶她?” 谢衿仍然无言以对。 皇上不依不饶:“是你们在掩盖什么?” 皇上几乎认定谢衿有不臣之心,他用了你们而不是你,意在说明他与厉良别结党营私。 谢衿从容不迫,自袖间取出那封密函,公公将之呈给皇帝。 皇帝越看越心惊,但终归姜还是老的辣,他不仅不心疼这个差点死于太子之手的儿子,反而反将一军:“你想致太子于死地?” 谢衿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他才一直推迟将密函呈给皇上。 “你笑什么?”皇帝摸不透这个儿子,对他的存在更是耿耿于怀,谢衿的笑意味不明,使他心里不舒服。 “谁要致谁于死地,相信父皇能啃得清楚。” “朕冤枉了你不成,要不是发生这件事,你会私下里呈此密函?怕不是早交由大理寺,公开审理你皇兄了,那时,他这个太子还当得当不得?” “儿臣思量再三,这样做最为妥帖。” “他是朕的太子,他有罪朕自有定夺,不容他人置喙。” 当着一个儿子的面肆无忌惮地表现着对另一个儿子的偏爱,为何会有这样的父亲?谢衿想了无数遍,而今尘尽光生,他看透了一切,不会再对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抱任何希望:“用这封密函换厉熏熏,对父皇是乞浆得酒的事情。” “你出去候着,唤太子进来。” 皇上脸上很不好看,太子诚惶诚恐:“父皇。” 皇上将密函摔在太子脸上:“你自己看。” 太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跪伏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为自己辩白:“父皇明鉴,儿臣不得已而为之。” “朕还不够宠你吗?你胆敢刺杀你弟弟?” “父皇,儿臣害怕啊,没有母族庇佑,同胞弟弟又是个痴儿。”太子很聪明,知道怎么牵引皇帝的愧疚之心,之后再把责任推给谢衿:“潇陵王很得民心,治水上虽然儿臣得了百姓青睐,但朝中大臣无人不晓那治水策略是他进献,和亲之事虽是儿臣提出,但促成和亲事宜都是他的功劳,大臣私下里认为他才思敏捷、风华绝代,心忧百姓又有治国之能。” 皇帝痛心疾首:“他再有能耐,也只是你的辅佐之臣。” “他甘甘心屈居人下吗?他手握国库命脉,他难道不想置物于死地吗?如果不是为了厉熏熏,这封密函早已成了杀我之利器。” “罢了罢了,这次的事情我和阿衿都不再追究。” 太子不肯善罢甘休:“那厉熏熏?” 皇上恨铁不成钢:“这件事你就不要肖想了,我决定赐婚潇陵王,他还在外候着,你是兄长,你去跟他道个歉,开解开解。” 皇上不奢望他们两兄弟能够冰释前嫌,毕竟积怨多年,有发生了这样的事,二人怎么可能化干戈为玉帛,只是至少明面上不要撕破脸,有损皇家颜面。 出殿后,太子径直走到谢衿面前口出恶言:“看明白了吧,即使我杀了你,父皇也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而他只会想方设法保住我……那个厉熏熏就当是我施舍给你的,你也只配用我用过的东西,哼……” 谢衿手握成拳,往事历历在目,席卷而来。 那时候谢衿母子已经得到皇帝的认可,有了自己单独的行宫,可他依然鲜少见到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宫里的奴才自是不敢再欺负他们,然而皇后可见不得他们过好日子,她欺负他母亲,而她的儿子就来欺负他。 “小兔崽子,孤是太子,是储君,未来的皇帝,待我登上大位,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谢衿很害怕,害怕的种子在心里发芽,同时发芽的还有一个邪恶的念头,他不懂皇后和她身边的太监究竟是何干系,但他隐隐约约感受到那是不为世俗所容忍的,有违伦常的可以致人于死地的关系。 他有意无意撞见皇后的丑事,由他状似天真无邪的口中四处传播,很快传遍宫中,传到坊间,皇帝受不了压力,杀了那个太监,皇后追随而去,厉良别联合大臣上奏拥立谢衿的母亲当了皇后。 皇帝把先皇后的死亡怪罪在谢衿母子身上:“别以为朕不知道,都是你指使阿衿四处散播谣言。” “这不是谣言,是先皇后不知检点。” 皇帝怒斥:“他只是一个太监,他们之间如何能有什么。” 谢衿的母亲豪不留情:“你偏要自欺欺人,我便无言以对。” 皇帝本就不喜欢这个新皇后,被她戳穿后,自己的脸面更是没地方搁,二人更加理心。同时他决定亏欠太子,对他更是偏爱,太子呢,更加怨恨谢衿母子二人,发誓自己登上大位的第一件事就是除掉那两个眼中钉肉中刺。 回到富天居,趁着圣旨还没来,谢衿主动坦白。 季扶昙没有要离开也没有不理睬他,只是淡淡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娶她?” “我不想让太子得逞。” “为什么太子不能娶她?” “因为我要皇位。” 季扶昙早就知道他不会只甘心当个王爷,但真的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她一时半刻还是接受不了:“为什么一定要当皇帝?” “为了活下去。” 听完谢衿的倾诉,季扶昙心里五味杂陈,本以为京城是最和平安宁富贵无忧的地方,现在才知道这里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本以为和相知相爱的赵尽知分开已经是人间疾苦,本以为自己和谢衿的婚事至少还有一个人是如意的,可是现在才知道,他们都不如意。 “也许熏熏是如意的吧。” 谢衿沉声道:“我知道这很残忍,但是我还是想问一问你的意思。” “我有决定权吗?” “你有。” 季扶昙起身走出主卧室,在门口停下脚步:“你们的婚礼需要我操持吗?” 幸亏谢衿不会武功,否则,手中的茶杯会变成齑粉,他眼圈泛红,对不起的话千斤重,他托不起舌头,深吸一口气道:“我来就好。” 新婚之日,潇陵王府张灯结彩,因为厉熏熏身份高贵,加上潇陵王的看重,潇陵王妃的坐视不管,轿子是从王府正门进来的,侧妃的嫁衣也是大红色的。 季扶昙坐在主卧室窗前对着天空发呆,一只不知名的鸟儿从眼前飞过,季扶昙心想:连一只鸟都有它来去的方向,我的去处却在哪里? “早知道就跟师父学学因果之法,算算我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