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是臣下主张的意见。”
此时在莱因哈特的脸上呈现出的,与其说是不高兴,毋宁说是被刺伤了的表情,他拒绝了希尔妲的谏言,还皱起了眉头,这虽然是一个表现出他内心无可奈何的动作,却仍然显得极为优美。
“这世上敢对宇宙的支配者这样直言不讳的人,在所有活着的人里只有你一个,伯爵小姐。你的勇气与率直固然值得赞叹,但如果你认为朕总能高兴地接受,那就很伤脑筋了。”
希尔妲之所以没有再继续自己的主张,是因为她太了解莱因哈特的精神上需要的是什么养分。她经常担心,如果失去了这些养分,莱因哈特是否就等于失去了生存的意义。然而,一旦他真像他一直热切希望的一般,用武力打倒了杨威利,完全支配宇宙之后,他那苍冰色的眼眸要将视线投注于何处?他那白晰的手又将有何所求呢?以希尔妲的聪明智慧,仍然难以预测。
无论如何,在莱因哈特发烧的情况下,以隐瞒皇帝龙体欠安的方式,做出了让皇帝亲征的军队先撤退的决定之后,希尔妲也暂时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莱因哈特的发烧是过度劳累引起的,而不是因为在医学上有什么难解的疑问,所以暂时先把最后的战事往后延也没关系。
或许自己本不该这样想,因为这个皇帝与帝国的悬案能和平解决,是她希望的结果。况且避免战斗长期化,也是希尔妲最初的想法。
尽管如此,还有一点让她难以释怀。因为到目前为止,包括希尔妲在内的幕僚们再三进言,莱因哈特却不能以他平常的度量回应,固执地想从正面发起军事冲突,按住杨的脖子,让对手屈服在自己的膝下。如果他现在没有发烧,或计还会坚持他原有的想法,证流血牺牲继续下去,直到把杨埋葬为止吧。因为持续着超越回复力的攻击,采取消耗战的方式本身绝对没错,那么莱因哈特为何要放弃他坚持的铁血主义呢?难道是发烧使得他的气势软弱下来吗……
莱因哈特在床上半坐起来,用视线和表情回答了希尔妲的疑问。
“因为吉尔菲艾斯提出了谏言。”满头金发的年轻皇帝很认真地说道。
希尔妲闻言,不自觉地一直凝视着皇帝,许久之后才察觉到自己的失礼之处。莱因哈特白晰的脸颊因为发烧的缘故,呈现出透明的红晕,仿佛是被拂晓的女神亲吻了脸颊。
“吉尔菲艾斯说,请不要再与杨威利争斗下去了。你这家伙,虽然过世了,还是会对我提出建议。”
莱因哈特好像没有察觉到自己在故友以外的人面前,使用了第二人称。希尔妲默默地听着,因为她明白皇帝并没有要求自己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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