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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诺查丹玛斯如是说(1 / 1)

作为马罗列斯市的门面酒店,中央大厦的位子称得上是一期难求。据说以前,连在这里举办婚礼都要提前半年预定。如此之长的等待时间,在这座规模并不大的城市里已经算得上夸张了。 马罗列斯的现任首富据说是某个房地产商。传言中,他一口气拿下了几个新建学校附近的楼盘开发权,从而一夜乍富。但那些爱在茶余饭后对乘客八卦他的出租车司机绝对想不到,现在他竟会如此窘迫而急切地对着手机讲话。 “请让我再说一遍……”他扶着额头,“我丈人马上就要从马尔代夫度假回来,顺道来看看我爱人。小姐,您知道我是谁,如果我连总统套房都拿不下来,那他们会怎么看我?小姐,钱真的不是问题……” 他把最后两个字咬得格外重,似乎问题的关键就在其上。 “真的很抱歉……”电话对面的女声似乎也很难堪,“但我们的总统套房早就已经被一位客人包下了,而且那位先生已经在这里住了快六个月……” “难道就不能问问他的意思……”房地产商仍不死心。 “真的很抱歉,希望您能理解我们的工作困难!谢谢您!”前台小姐匆忙挂断了电话。她长叹一口气,这事根本没有周旋的可能。 自从那个古怪的家伙住进来以后,总统套房的陈设早就被改了一通,一时间根本没法接待其他客人。与其说那位是顾客,倒更像是个长租客。即使是跑人如走马的中央大厦,以前也从没接待过这样的客人。 酒店方面也不是没有尝试与这位客人协商过,但不知道为什么,进到那间里的每个人出来以后,都没再有过一点请走他的尝试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付钱住店本就理所应当,他给的也够多,更别提永远在他房前永远站着的那些黑西装大汉了…… 说起黑西装大汉,倒也有些奇怪。前台小姐想着,她见过那位客人,那个绿眼睛的混血少年。他本人倒算是平易近人,而且爱说上两句俏皮话。虽然曾经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次他的笑话都能把她逗笑。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无论他去哪里,身边都会有穿着黑西服的大汉跟着,如影随形。而且,自从他出了一趟门回来以后,连送进去的饭菜都有黑西服先在门前验收,然后再转送进去。 饭菜尚且如此,酒店负责客房服务的工作人员更不用想了,他们每次都会被拦在门前。黑西服会告诉保洁阿姨,房间内的清洁问题由他们来负责,不劳酒店费心,那位客人不喜欢有人打扰。 真的是这样吗?前台小姐总觉得不太对劲。黑西服们捕风捉影的样子在她眼里不太像是防止什么人进去,更像是要防止什么人出来。 这时候,自动门呼啦啦地转开了。前台小姐看到了几个常跟在那个混血少年身边的黑西服,手里正拎着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门口挤进来。 他们都气喘吁吁着,每个人手里拿的东西都不一样。好莱坞女星同款的化妆品礼盒、几乎全色号的名牌口红、手工剪裁的精致服装……只有最后面的黑西服有点特殊,他只拎着一包鼓囊囊的零食。 “行了行了,抱上去就行了。”一个叼着棒棒糖的少女吊儿郎当地从他们之后闪出身来。她带着墨镜,穿着热辣的露脐装。满头黑亮的大波浪卷发散下来,快要搭到宽松的牛仔裤旁。 在黑白色的簇拥中,她却套着一件鲜艳的防晒服,就像是门外照到大理石路上的九月阳光一样惹眼。 前台小姐愣愣地看着少女,对方摘下墨镜,露出化着精致妆容的脸。那张脸她有点熟悉,似乎曾经见过…… “哦,前台鱼姐啊。”对方大咧咧地说,“两个月没见差点没认出来。” 两个月?她想起来了。就是在两个月前,曾发生了一起很恶劣的冲突事件。其中的一方是当地的大户雅史家,当天是他们家独女的生日宴。谁承想中途却被一群黑衣人暴力驱赶,甚至发生了肢体冲突。 这件事的形象太恶劣了,雅史家的反应非常激烈,不止一次要求一个说法。上面本来也很重视这件事,但最终却还是不了了之。 作为一个普通的前台,她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最终是怎么解决的。但很显然,酒店并没争得什么优势,甚至那些跋扈的黑衣人现在还能大剌剌地在酒店里来去通行。 尽管官方对于冲突的具体原因三缄其口,但在不同版本的小道消息里,似乎都提到了一个女孩的名字,好像是叫…… “不好意思,我手机没电了。麻烦你给顶楼的客人打个电话。”女孩已经走到了她面前,随意地把胳膊放在了大理石前台上。 “就告诉他,夏洛蒂·莫里亚蒂回来了。”女孩说。 片刻之后—— “没想到啊……夏洛蒂。”满头棕发的少年一如既往地坐在王座式的座椅上,看着电脑头也不抬地说,“我还以为至少也得三天以后才能看见你呢。” “我还是很重视工作指令的嘛。这不,接到你要复工的消息,我急匆匆地就赶回来了,是不是很感动?” 夏洛蒂翘着二郎腿,一屁股坐在铺有华丽毯子的沙发上,“不过你这头发……从大西洋回来以后就没剪过吧,还不剪剪吗?” “不知道该怎么剪。”少年敷衍着,“这次你去了哪里,洛杉矶?” “那是上次了,这次是新加坡啦新加坡!”夏洛蒂摆着手,有意展示着新做的美甲,樱粉色的长指甲上粘着晶莹的水钻和金粉。“我喜欢夏天,那里现在还热乎着呢,怎么样,要不要看看我在鱼尾狮旁的照片?”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吧,长指甲在战斗中很不方便。”少年看着电脑,不动声色地说。 “你真是什么也不懂啊,这是穿戴甲,摘下来还是挺容易的。”夏洛蒂做了个鬼脸,“你在忙什么呢,眼睛就没离开过电脑。” “说来话长。”少年终于抬起头来,“我本来要接受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件。” “然后呢?” “我把权限密码忘了。” “……?” 十五分钟以后—— “还没完事?”夏洛蒂站在椅子后,带着满脸的不耐烦,“你这么喜欢玩电脑,在微机操作方面却这么废物吗?” “你行你上?”少年同样烦躁地说,满头的棕发被揉得松散下来。“而且你不还是什么也看不懂?我已经成功调出身份权限辅助认证了好吗?” “I.K.B.……这是什么意思?”夏洛蒂指着他刚输入进去的几个字母问。 “你这种文化水平的人看不懂也正常,这是个名字缩写。”少年戗着她说,“代表伊凡·卡列金·布罗戈诺夫斯基,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不自恋会死?”夏洛蒂恶心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成功了。”伊凡如释重负地靠在椅背上,“虽然慢了一段时间,但也够在文件自动销毁前用蓝牙传输出来了。” “为什么你在摄像头上贴了一块创可贴?”夏洛蒂不解地问,“你没时间修电脑也不能指望它自己愈合啊。” “真的,以后别在电脑话题上说我水平不够了,你真没资格。”伊凡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又鄙视的神情,“不过也不能怪你,你用电脑也就是买买东西看看电视剧,自然用不上这样的反黑客手段。” “黑客?” “怎么,还用我给你解释解释吗?” “再这样说话我真的要生气了哦。”夏洛蒂微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肱二头肌。经过过去几个月的锻炼,作为体力废物的伊凡如果想要和夏洛蒂练两手,还真需要掂量掂量自己。 “你也听说过吧,有些黑客能轻易载入其他人的系统。一旦被他们盯上了,电脑内的一切功能和内容都都可能被使用和调取。” 伊凡继续说:“防御这种事非常艰难,指望我成为电脑高手也不现实,而哈托尔这种少数懂行的子爵派也不能一直捆在我身边。所以……” “所以?” “我就专门买了个白板电脑,里面一点能查到我信息的软件都没有。但你要知道,有些黑客连摄像头和麦克风都能调用……” “所以你就直接把摄像头挡上了?”夏洛蒂一愣。 “还把麦克风直接拆了,现代问题往往需要简单方案。”伊凡拍了拍手,“曾有个黑客威胁某个企业,除非满足条件不然半小时断一次电。该企业的网络安全部怎么查也没查出问题,最后发现是那黑客买通了保安半小时拉一次电闸。” “好吧……”夏洛蒂扶额,“这次你得到的资料又是关于沉船或者地下城的吗?”(见百万卢布·绿松石的诅咒) “不,这次是关于某个人。”伊凡咬着指甲,“硬要说的话……有点像你?同样是他挑选出来的。” “我还以为我是独一无二的呢。”夏洛蒂不无失落地说。 “你确实是。”伊凡说,“但似乎想成功完成这次任务的话,这个人的帮助是必不可少的……至少‘他’是这么说的。” “我早就想问了,你说的这个‘他’到底是谁?”夏洛蒂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问道,“是你的顶级谋士?还是什么神奇预言家?似乎我来到这里也和‘他’脱不了干系,不是吗?” “猜对了一半。”伊凡转过头来,“你现在也是自己人了,有些事也没必要瞒着你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从桌子上拿起一本颇为厚重的书,转身向后面的卫生间走去,还对夏洛蒂做了个“跟上”的手势。 “没必要跟我分享你的厕所读物吧……”夏洛蒂皱起脸来。 伊凡霎时间就转过头来,忙不迭地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他按下了手机上的音乐播放键,顿时间整个房间就被蓝牙音箱里放出的日本摇滚乐填满了。 见对方的态度绝非玩笑,夏洛蒂赶忙跟上。 “你的观察力就这么差吗?”才刚合上那道厚实的玻璃门,伊凡就骂了一句。 “什么,莫非你剪过头了吗?”夏洛蒂不明就里。 “……”伊凡露出一副想死的表情。 原来,在上次的深潜行动以后,尽管股东会没能在明面上对伊凡开出任何处罚,但之后,却有不少股东联名通过了一条新的安全条款。他们以此为由任命了不少直属于股东会的“安保人员”,实际上就是加强了对他的监视。 这使得公司本来隐匿于暗中的分裂局面摆到了明面上。效忠于伊凡·卡列金的人,被称为“子爵派”,而效忠股东会的人则被称为“西罗维基派”。虽然远没到俄国内战时剑拔弩张的局面,但两股势力已经在各个方面无形的较劲了。 可想而知,子爵派在规模和势力上都要逊色于另一方。但多亏了伊凡不间断的出访和主导任务,以及亲自扩张分部的行为,在一些分部,子爵派占据了主导地位。比如由其心腹哈托尔掌管的埃及分部,和其亲手建立的埃塞俄比亚分部。 正是由于这些分部的存在,才使得股东会不敢冒着公司崩溃的风险撕破脸皮。更何况,股东会也不并不是铁板一块,其中也有一部分人同情子爵派。他们多是一些同样没有话语权的小股东,或者与子爵派主导的项目有密切合作的金主。 当下,伊凡几乎将其所有的心腹都派到子爵派主导的分部中,同时向一些中立分部积极扩展自己的势力。这样确实在大局上有利,但可想而知,伊凡几乎被全天候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都难逃远来自于托木斯克的视线。 “就是这样,连我的私人保安都被撤换了一些。今天已经是子爵派值班的日子了,但我同样担心他们中可能的变节。”伊凡坐在没有水的陶瓷浴缸里,叹了口气说。 “所以你才一边放着闹哄哄的摇滚音乐,一边把我拽到隔音还算不错的浴室里?”夏洛蒂恍然大悟,“没想到你的日子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你以为你就很轻松吗?”伊凡挑着眼睛笑了笑,“你的旅程一直有人跟着,你的每一笔开支都有人呈送到托木斯克,连你买的是什么色号的口红都清清楚楚。”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夏洛蒂一愣,“你在股东会那边也有自己的密探吗?” “有,但这次不是。某贵族股东的女儿是我的远房表妹,我们在宴会上因为辈分相近常坐在一起。半个月前,她发消息问我,你在悉尼买的那套化妆品礼盒能不能给她也带一份。” “……真是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啊,她爹挺可怜的。” “其实这点我倒是预料到了。在埃及、埃塞俄比亚和大西洋的任务都有你的参与,而且成果斐然。这样一来,他们自然会把你看成子爵派的新得力干将。” “我本来就是好吗?”夏洛蒂咬着嘴唇纠正。 伊凡笑了笑,夏洛蒂注意到他黑眼圈很重,脸色比起之前也差了不少,看来他最近过得确实不怎么舒心。 “情况就是这样,所以呢,这次的行动同样要以‘旅游’的名义进行。”伊凡做了个“你懂这意味着什么吧”的眼神。 “没有分部接待,没有他人支援……好吧。”夏洛蒂掰着手指,“不过这么说的话,这么大个公司对我们到底有什么用?” “最大的用处就是无论你花多少钱都有人买单。”伊凡说, “不如先让我见见那位怎么样?”夏洛蒂摊手,“难不成我是来给你搓后背的吗?” “说俏皮话的功力见长啊。”伊凡说着,翻开了他牢牢攥在手里的那本书。 那……真的能算是书吗?那油亮的漆皮封面明显是伊凡后加的,因为里面的书页已经腐朽得晦暗灰黄,似乎一翻动就会分崩离析,化成一堆灰尘。 “要不你还是轻点……”夏洛蒂的话还没说完,那书页突然极速抖动起来,一些萤蓝色的光线在书页上游走着,像是闪耀的海虫。 它们最后形成了一些浮动着的文字,像是半夜打开的ipad一样,照亮了夏洛蒂的脸。那些文字像气泡一样上浮,然后在空气中逐渐消逝无形。 “这到底是……”夏洛蒂试着去触摸那些文字,它们竟然也能在她的手指上游走,同样在一段时间以后发暗脱落。 “真正的还在后头呢。”伊凡笑着说,他很喜欢这种将发展路线了然于心的情况。 一束光从书页中升起来,一个几十厘米高的半透明人像站在其中。那是个满下巴胡子的干瘦欧洲男人,戴着像国际象棋一样的古怪帽子,但还有更诡异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他的半张脸不断变化着,皮肤不断腐朽又重生,有时候还会露出森森白骨,甚至快要垂下来的眼球。 “这是什么,类似于阿拉伯神灯里的灯神吗?”夏洛蒂吓了一跳。似乎伊凡就像一个开动物园的,他有一群稀奇古怪的“朋友”,从狮身人面的女妖到百尺长的巨蛇,他们各有特点,唯一的共性就是长得都不像人。 “我觉得吧,你应该表现得礼貌一点。”伊凡托着下巴说,“至少是在中世纪以来最伟大的预言家面前议论他本人时。” “什么?”夏洛蒂一愣。 诺查丹玛斯,一个对所有的巫师和术士来说都如雷贯耳的名字。其人于1503年12月24日出生在法国南部的普罗旺斯。人们通常认为他出身于在宫廷内侍奉过贵族的庶民家庭,当时的任何人绝对都不会想到,这个名字将会影响整个西方世界。 自幼时起,诺查丹玛斯就显现出了他的不凡。他在很小的年纪就学会了拉丁语、希腊语、希伯来语、数学,以及当时被称之为天体学的占星术,并且支持地球围绕着太阳旋转的天体论学说,而这一学说使得布鲁诺在八十年后被绑在鲜花广场上烧死。 由于担心其被教会当做异端,其父母决定让他改学医学,因此他被送到地中海旁的蒙彼利埃,当时他已经19岁。在几年后爆发的炭疽病大流行中,他以面对疾病时的勇气、人性,以及对患者倾注的爱心,对贫困者的宽容成了当地知名度颇高的好医生。 追逐着瘟疫肆虐的轨迹,诺查丹玛斯开始在法国各地游历。他时常为当地的主教开一些长生不老的处方,并期望他的处方能奏效。倘若这真的有效的话,就可以将更多的患者从死亡线上挽救下来。 在游医生涯中,他邂逅了自己的真爱。对方是一位“身份高贵而极富魅力的美女”,婚后两人生下一儿一女。靠着一些朋友的帮助,加上他精湛的医术与非凡的才能,使他过上了安稳而幸福的生活。 然而,好景不长,恶疫再次肆虐在法国的土地上。即使是他,也无法挽留妻子及两个孩子留在人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痛苦的死去。 这之后他的生活急转而下——好友在多次争执以后与他断绝关系,亡妻的家人夺走了他几乎所有的财产,而他本人竟因几年前的出言不慎,被当局作为异端分子通缉。当宗教法庭命令他自首时,他消失了,在当地教会无力触及的欧洲大陆上流浪了足足六年之久。 正如所有的传奇一样,他的生活又迎来了新的转折。正是在他流浪的这段时期,社会上开始流传他有着非凡的预言能力。在他路过意大利的时候,曾走进一个教堂祈祷,当他看到教堂内一位年轻的修道士时,突然跪在地上说:“尊敬的主教你好”。当时的人把他当成疯子,但几年后,那个修道士当上了本地的第五任主教。 由于这样的事越来越多,他的神奇能力逐渐被传开了。1555年,诺查丹玛斯完成了他的第一部预言集——也就是《百诗集》(Les Propheties)。他打算写满一千首诗,编成十部预言集。 那些诗是以晦涩难懂的文体写成的,其中有法语、普罗旺斯方言、意大利语、希腊语以及拉丁语等,时间顺序也故意被打乱。时至今日,《百诗集》也保持着堪称“预言家的教科书”的崇高地位。 当这部未完成的预言集公开出版后,诺查丹玛斯在法国乃至整个欧洲都名声大震。他成了贵族、教士、乃至王家的座上宾,而无与伦比的其预言能力也在这些邀请与赴约中创造出更多的轶事。 曾有个骄傲的贵族想要挑衅他,便邀请他来府上做客。宴前,贵族请他替围栏里的一对黑白猪占卜命运。诺查丹玛斯声称,黑色的那只最终被人吃掉,白色的那只最终将被狼吃掉。 贵族听完之后,为了让他出丑,就立即下令让厨房将白猪做晚餐。席间正当贵族得意之时,诺查丹玛斯却不以为然。 最后,厨房的下人道出了真相——因为领主家臣养的一只小狼仔不小心跑了出来,将白猪咬死吃了,于是厨房的下人们擅作主张,将小黑猪杀了端了上来。 《百诗集》曾在宫廷中引发了巨大的反响,因为其中一段似乎预见到了国王亨利二世的死。 原文这样写:年轻的狮子将在一场战斗中战胜年老的狮子,战场上小狮子刺穿黄金护具。刺伤老狮子的眼睛,两伤合为一处后,老狮子在疯狂中死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国王的妻子,凯瑟琳王后确实曾招请他入宫,二人的会谈长达两小时。据传说,王后对诺查丹玛斯的回答表示信服。但国王本人并没有兴趣,连路费都没给够就把他打发走了。 在三年的一次胜仗后,亨利二世与蒙哥马利伯爵比武。在战斗中,蒙哥马利套在枪尖上的保护套脱落,枪尖从亨利二世的黄金头盔缝隙穿了过去,直接刺瞎了他的眼睛。 当医生到达时,亨利二世因为刺中了神经已经变得疯疯癫癫,没几天后,国王就去世了。年轻的蒙哥马利在当时有一个外号叫做“狮子”,而国王的个人徽章同样也是狮子。 在这之后,王后又一次召见了诺查丹玛斯,并要求他对她的七个孩子的运势进行预言。诺查丹玛斯的回复是:“您的儿子都能成为君王。”果不其然,她的三个儿子分别以弗朗索瓦二世、夏尔九世和亨利三世的王号临御法兰西。 可想而知,诺查丹玛斯的名声在这以后达到了难以想象的高度,有人甘愿舍弃市长的官职,只为恳求诺查丹玛斯收其为徒。 但他本人并非如外人想的一样快活。不仅身体被痛风折磨,还要承受着从四面八方投来的异样目光。当诀别了他的学徒以后,第二天早上,当人们发现他的遗体时,正如他本人所预言的那样:“僵硬地躺在椅子与床之间”。 诺查丹玛斯死了,他的故事并没有。作为欧洲唯一能与《圣经》再版量向媲美的奇书,《百诗集》中的预言远远不只是局限在中世纪。 在二战中,双方都不同程度地受到《百诗集》预言的影响。根据预言,有人确信在下一次战争中,法国将会经瑞士而被侵略。受这一情报的支配,当时法国的参谋长下令修筑了可悲的马其诺防线。 这话听起来挺荒唐,但却是事实。 而另一段问题引起了德国宣传总长戈培尔博士的注意。“饥饿凶残的野兽将要渡河,位于城郊的战场将反目希斯特。”他认为这预言了欧洲新秩序的建立。 自1940年开始,德军用飞机撤下了大量的预言诗。他们试图告诉敌国的人们:希特勒的胜利是必然的,战争不会波及到法国的东南部。 另一方面,英国的情报机关也毫不示弱。他们引用了预言的下一段,“伟大的人将被关入铁笼,日耳曼子孙再也不认推崇他。”以此来告诉民众,希特勒的优势只是暂时的,盟军将赢得胜利。 此外,之后还有人从《百诗集》中解读出了更多的大事件,比如戴安娜王妃之死和911恐怖袭击。尽管有人不屑地表示只不过是捕风捉影,但诺查丹玛斯作为“最伟大的欧洲预言家”的地位仍然无可动摇。 “而现在,他就在你面前。”伊凡最后说道。 “这是……他的魂器吗?”夏洛蒂看向那半透明人像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畏。 “或许算吧,我也不知道。”伊凡说,“根据实验结果来看,这本书本身似乎并没有什么魔力。似乎是预言家的一部分灵魂被直接保存在这本《百诗集》的原稿里……还记得亚曼拉公主吗?那条项圈也是同样的灵魂模式,不过那可比眼下这位要狂暴的多。” “这不算魂器吗?”夏洛蒂没太听懂。 “打个比方。”伊凡打了个响指,“如果说魂器像是模仿明星的女孩,那这就是直接把明星关进自己家里的疯子。” “懂了。一个是被影响,一个是灵魂本身。”夏洛蒂把拳头锤在手掌上。 “聪明。”伊凡难得竖起大拇指。 “又是什么事,伊凡·卡列金?”预言家咏叹调一般地说着,声音像是机械合成的一样古怪。同时,那张重复荣枯的脸却转向夏洛蒂,一瞬间就看得她头皮发麻。 “我知道有一天会见到你,夏洛蒂。”半透明的预言家温和地说。 “就是你……选择了我吗?”夏洛蒂试探着问。 “没错。”预言家回答。 “你……会不会算错了?”片刻迟疑以后,夏洛蒂还是这么问了。 每次在生死边界旁挣扎时。她总会想:为什么这些活非要她,一个脆弱而普通的女高中生来干不可呢?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是像哈托尔、魏明诚那些专业人士来做更合适吗? 即使夏洛蒂现在已经决定继续干下去,但当她站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面前时,还是实在无法忍住不问这个问题。 “预言自然有可能是错误的。”诺查丹玛斯的幻影说。 夏洛蒂一瞬间想笑又想哭,她的脸顿时火辣辣的,只觉得觉得无比嘲弄。 莫非这一路无尽的血与泪,那些死去的没死去的故事和传奇,都只是一个乌龙而已吗? “但是。”幻影的声音不带一点波动,不知道是凝重还是冰冷,“唯独这条预言不可能出错。夏洛蒂,只有你命中注定要站在这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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